骤雨如织,申时的雨幕将汉白玉观星台浇铸成琉璃囚笼。乌云压城之际,十二扇鎏金漏窗在风中震颤,将天光切割成支离破碎的菱形光斑。女帝玄色广袖掠过星盘时,袖口暗绣的二十八宿星图在电光中忽明忽暗,宛如银河倒悬。那枚墨玉棋子铿然敲在紫微垣星位的刹那,整座观星台地砖下的水精机关应声而鸣,三百六十五枚铜钉在雨水中泛起幽蓝微光。
\"《李卫公问对》第三十六篇,裴卿可还记得?\"女帝的声音混着雨打金铃的碎响,指尖划过星盘上被朱砂圈出的西域商道,\"那页被西域葡萄酒浸透的残卷,可是用龟兹进贡的紫毫笔补全的。\"她忽然抬眸,眼底映出裴砚之悬在北斗天枢方位的白玉子——那棋子通体剔透如冰,内里却暗藏血丝般的赤纹,正是去年南诏进贡的\"泪痕玉\"。
裴砚之的广袖凝滞在雨中,袖中暗藏的六壬盘正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檐角垂落的雨线击碎在鎏金浑天仪上,将吐蕃疆域的朱砂标记晕染成血雾。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太史局呈上的星象奏报:荧惑犯太微时,恰有波斯商队带着三十六筐\"醉仙桃\"入京,而那桃核上竟刻着与皇城司密档相同的暗记。
\""星变当速,然速不及根"。\"他忽然撤手,棋子精准悬在女帝的鎏金护甲上方三寸。这个动作牵动观星台顶的铜雀风向仪,雀喙所指正是岭南方向。\"陛下动市舶司,就不怕惊动岭南的珊瑚龙?\"话音未落,浑天仪突然自动旋转,天池中的水银竟凝成蜿蜒的龙形。
惊雷劈开云层时,女帝倏然掀翻星盘。檀木底板露出蛛网般的暗渠图谱,那些朱砂勾勒的航道在雨气中蒸腾起铁锈味——那是掺了赤铁矿粉的特制朱砂,遇水便会散发血腥气。她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一道蜿蜒红线,指尖残留的龙涎香混着雨雾弥漫开来:\"永徽三年的吐鲁番商队走的可是能毒死三品大员的胡椒之路。\"红线尽头,赫然是用银粉标注的\"醉仙桃\"三字。
白玉子坠入渠眼的刹那,裴砚之看见被朱砂圈住的私港标记——那形状与三日前尚食局呈上的樱桃核暗记严丝合缝。更令他心惊的是,核上\"荧惑守心\"的刻痕还沾着波斯蔷薇水的气息,而这香气与半月前暴毙的鸿胪寺少卿衣领上的熏香如出一辙。雨幕中忽然飘来破碎的箜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