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未化的茶砖。
\"献九曲玉环——\"
使臣的唱礼声打断她的思绪。监国太监展开黄绢时,袖口露出半截焦黑的指节。玉环在雪光中流转出诡异的光晕,九处金镶玉的接缝里渗出暗红液体,在绢布上晕开茶汤般的痕迹。沈知白数着环上纹路,每处都严丝合缝地对应着《九洲同》舆图上的金丝节点。她下意识按住袖中的茶引残页,纸上的朱批突然变得滚烫,灼得她腕间那串伽南香佛珠噼啪作响。
果然,监国命人抬出那架《万邦来朝》屏风。屏风底座新刷的朱漆下,隐约可见未刮净的铜锈。突厥可汗的瞳孔骤然收缩:缭绫上绣的西域三十六国,正被金线勾勒的商队串联成网,最细的金丝比发丝还脆,却在驼铃处打着兵符特有的如意结。最精妙处在于每队骆驼背上的茶砖,砖面暗纹在烛火下显出户部新铸的\"通宝\"字样,而驼铃的形制分明是兵符虎符的变体——铃舌上刻着的,正是茶马司掌印太监的私章。
沈知白在袖中掐算着茶饮的数目。三日前烧毁的盐课账册,昨夜失踪的漕运批文,今晨工部呈报的金丝耗量这些数字在她脑中交织成网,网上每个节点都缀着缩小十倍的茶砖。她忽然明白为何户部要连夜熔掉十二尊金佛——那些金身塑像的莲花底座,刻的正是茶马古道的全图,而佛像掌心托着的不是宝珠,而是微型茶马司的印信。
回宫路上,女官发现沈知白在雪地里描画。朱砂混着融雪,在她脚下蜿蜒出茶马古道的形状,每处驿站的位置都精确对应着《九洲同》舆图上被撬走的金丝标记。女官正要惊呼,却见沈知白用金簪挑开雪层,露出下面新铺的砖石——每块砖的侧面都烙着茶马司的火印,印痕里嵌着未燃尽的茶末。更骇人的是,砖缝间渗出的雪水竟泛着茶汤的赭色。
更鼓三响时,尚功局传来丝帛撕裂声。沈知白将绣绷上的《盐课舆图》最后一针收线,金线穿过绸缎的瞬间,绷架下的檀木案几突然裂开一道细纹。她推开雕花窗,看见月光下三百匹铁马踏雪而来,马鞍上绑着的正是她用茶引换来的西域精铁。最前一匹铁马的眼中,闪烁着与九曲玉环如出一辙的幽光,马鞍两侧挂着的不是铃铛,而是缩小版的户部铜砝码。
绣绷上的舆图突然渗出朱砂,那些代表盐场的红点像活物般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