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簌簌落下,在穿过窗棂的微光里纷扬如雾。她随手翻开厚重的硬皮封面,扉页上,一方褪成沉郁褐色的朱砂印痕赫然撞入眼帘——是先帝的私印。那颜色,像极了干涸凝结的陈年血迹。
殿内死寂,只余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沈知白蓦地将那账册举高,凑近林阁老手中灯台摇曳的火苗。跳跃的暖黄光线穿透薄脆的纸页——
密密麻麻、细如蚊蚋的暗红色印记骤然浮现!如同无数嗜血的蚁群,瞬间爬满了纸背,无声地啃噬着其上工整的墨字。沈知白瞳孔中映照的火苗骤然凝滞,冰冷地钉在穿透纸张显现的那行暗记上——“账面存银八十七万两,实际库银不足四十万两。”
“淮扬盐税,账面短了三成,”她的指尖划过另一页的某行数字,声音如同冰凌相击,“可盐引,却凭空多发了五万张?”话音未落,戴在右手拇指上的朱雀纹赤金戒指陡然变得滚烫!几乎是同时,她指尖掠过的那页账册边缘,“嗤”地一声腾起一缕极细的青烟。火焰舔舐之处,原本空白的纸缘竟浮现出一行蝇头朱砂小字:“盐科御史郑廉,收受漕帮珊瑚树两株,折银八千两。”
林阁老倒抽一口冷气,枯瘦如鹰爪的手猛地按住了沈知白即将翻动下一页的手腕,声音嘶哑急切:“陛下!常平仓……常平仓之事或另有隐情……”
“十仓九空?”沈知白冷笑一声,手腕一翻,轻易挣脱了那只无力的阻拦。朱雀戒指的戒面精准地按在“北疆赈灾粮三十万石”的条目上。灼热感再次传来,纸张发出轻微的焦糊味,一行墨字在焦痕中诡异地显现:“经手官吏七道,至灾民手中不足十万。余者以陈霉米充新,沙石掺半抵数。”
死寂瞬间吞噬了偏殿,连穿堂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林阁老僵在原地,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那行焦痕中浮现的墨字,嘴唇哆嗦着,再吐不出一个字。灯台上的火苗不安地跳动,将他瞬间惨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沟壑如同深渊。
“砰啷!”一声刺耳的瓷器碎裂声猛地从紧闭的殿门外传来,撕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沉重的殿门被豁然推开,卷进一股裹挟着雪沫的凛冽寒气。禁军统领裴砚之大踏步踏入,玄铁甲胄上凝结着细碎的冰凌,冷硬如他此刻的面容。他手中如拎小鸡般提着一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