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
沈知白抬手,用染着朱砂和墨迹的衣袖,狠狠地抹过嘴唇。鲜艳的红痕与漆黑的墨渍在她苍白的唇边拉出一道妖异而刺目的痕迹。她缓缓抬眼,迎向御座之上那张因极度震惊和暴怒而扭曲的、太后的脸。
然后,她的唇角,在满殿死寂和太后惊骇的目光中,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
那是一个染血的、冰冷的新月般的笑容。
她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毒酒灼烧后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这死寂的宫殿:
“娘娘,”她染血的唇瓣开合,吐出的字句惊心动魄,“您可知这杯‘九华玉露’里……淬着什么东西?”
她停顿了一瞬,目光扫过地上那碎裂的金杯,扫过太后铁青的脸,扫过裴砚之紧握玉哨的手,最后,那染血的微笑加深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快意:
“淬着的……可是您亲手交给朔州叛军,那张要焚尽边关的火器图……烧成的灰烬啊!”
“轰——!”
沈知白最后那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死寂的集英殿顶!每一个字都带着染血的锋芒,撕裂了所有虚伪的华美。
“火器图……灰烬……”
太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如同金箔剥落的泥塑。她猛地从凤榻上站起,紫檀扶手在她失控的力道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支牡丹金钗在她鬓边剧烈地摇晃,折射出惊惶破碎的光。“你……你胡言乱语!”尖利的声音完全失了平日的雍容,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破音。
皇帝彻底懵了,看看状若疯狂的母后,又看看唇角染血、笑容妖异的沈画师,年轻的脸上是巨大的茫然和恐惧。他下意识地抓紧了龙袍。
“拿下!给哀家拿下这个疯妇!撕了她的嘴!”太后浑身发抖,指着沈知白,指尖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鸽血红宝石戒指闪烁着血光。
殿内侍卫如梦初醒,刀剑出鞘的“锵啷”声刺耳地响起,几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同时指向场中孤立的身影。
沈知白却仿佛没看见那些指向自己的刀锋。毒酒在腹中化作灼烧的寒冰,剧痛开始蔓延,但她脊背挺得笔直,染血的唇边那抹冷笑如同刻上去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