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时·密道
子时三刻,宫墙夹道的青砖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沈知白指尖掠过砖缝,触到第三块凸起的青砖时,暗门无声滑开,带起一阵细碎的尘埃。密道内壁渗着秋露,湿冷的空气里混着铁锈与曼陀罗的腥气,仿佛蛰伏多年的蛇信,悄然吐息。她将虎符贴近石壁,凹槽中的机关齿轮咔哒转动,露出先帝年间修建的烽燧暗道——
“果然在这里。”
暗道幽深,两侧石壁上嵌着早已熄灭的铜灯,灯盏上积着厚厚的灰烬,隐约可见当年工匠刻下的云雷纹。沈知白脚步极轻,却仍惊动了角落里几只蝙蝠,扑棱棱地掠过她的发髻,带起一阵阴风。远处传来水滴坠地的声响,清脆而空洞,像是某种隐秘的计时。
暗道尽头,裴砚之的绣春刀正抵着一名内侍的咽喉。那人紫袍下的软甲泛着幽蓝,正是契丹死士专用的淬毒铁鳞,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毒蛇的鳞片,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沈姑娘来得正好。”裴砚之刀尖一挑,撕开内侍衣襟,露出胸口狼头刺青。那刺青线条狰狞,狼眼处点着朱砂,正是契丹北院大王帐下“铁鹞子”的标志。内侍的嘴角渗出一丝黑血,显然已咬碎了齿间的毒囊。
沈知白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死者的唇齿,抠出一枚蜡丸。蜡丸入手冰凉,表面刻着细密的契丹符文。她捏碎蜡丸,半张桑皮纸上的契丹文与汉文交错,墨迹犹新:“立秋宴,朱雀门,火起为号。”
纸背还沾着些许胭脂,隐约透出一缕甜腻的香气,似是宫中女子所用。沈知白眉头微蹙,低声道:“这蜡丸经手之人,必是宫中女眷。”
裴砚之收刀入鞘,目光扫过暗道深处:“北院大王的手伸得够长,连司礼监都安插了人。”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似是衣袂摩擦石壁的声响。沈知白与裴砚之对视一眼,同时屏息凝神。黑暗中,一点微弱的火光渐近,映出一张苍老的面孔——是掌管密道图纸的老宦官赵德全。
赵德全手持一盏残灯,灯芯将尽,火光摇曳如豆。他颤巍巍地行礼,嗓音沙哑:“二位大人,老奴方才听见动静,特来查看。”
裴砚之冷笑:“赵公公倒是耳聪目明,这密道几十年无人问津,您却来得及时。”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