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只振翅欲飞的赤目山雀——尾羽钴蓝处正是河北十二军州的布防图。
沈知白袖中狼毫忽地裂开一道细纹,墨汁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洇出幽州地形。她余光扫见裴砚之剑穗微晃,青铜司南的磁针竟直指自己未完成的《雪夜访戴图》——画中孤舟渔火的位置,恰与密函上标注的漕运暗桩重合。
宫婢添茶时失手碰翻鎏金香炉,降真香灰里浮出半枚烧焦的西夏文符节。沈知白假装整理绢帛,指尖掠过屏风残片时触到冰凉的刻痕——那云母碎片背面,赫然是河北转运司的密押暗记。
殿外忽起一阵怪风,卷着金明池的柳絮扑向琉璃窗。官家手中银箸突然指向画案上的松烟墨,墨锭龟裂处渗出暗红,竟与赤目山雀羽尖滴落的血珠同色。沈知白低头佯装蘸墨,发现砚底沉淀的朱砂正组成西夏文字\"鹰\"的笔画。
裴砚之突然咳嗽,剑鞘撞碎青瓷盘。鲥鱼血在卦象上漫开,形成新的星图——正是《遁甲符应经》里预兆兵变的\"太白经天\"。沈知白借着拾画的动作,瞥见自己袖中暗藏的漕运图开始褪色,而褪去的墨迹在宣纸上重组为边关烽燧的狼烟信号。
垂拱殿梁上传来极轻的机括咬合声。沈知白假装被阳光晃眼,抬手时狼毫笔管滚落案几,管壁鎏金在砖石映出扭曲的图案——那分明是昨夜楼船宴席上,西夏使者金樽底部的莲花密纹。
垂拱殿内金丝楠木的梁枋间,那道几不可闻的机括声像毒蛇吐信般擦过沈知白的耳畔。她借着整理云鬓的动作,将狼毫笔管不着痕迹地拨落。笔管在青砖地上弹跳时,管身暗藏的十二道鎏金纹路竟与殿外日晷投影重合,拼出半幅《西夏贡马图》的轮廓——这正是三日前鸿胪寺密档中记载的,西夏使团进献的国礼图样。
沈知白垂首研磨颜料时,余光瞥见枢密使章惇的紫罗靴尖正以特定节奏轻点地面。这个动作让她想起昨夜画舫中,那位自称西夏商人的男子,其腰间玉佩撞击的韵律与此刻分毫不差。她蘸取朱砂的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片残阳,看似在描绘宫娥的霞帔,实则将殿柱阴影里侍卫更换的路线悉数勾勒。
当内侍省都知过来添茶时,沈知白突然以画圣吴道子的笔法,在已完成大半的《上元赐宴图》角落补了只振翅仙鹤。鹤喙所指处,恰是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