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舔舐纸角的瞬间,他瞥见人群中那个始终沉默的白须老者突然瞳孔骤缩。老人藏在袖中的左手正以特定节奏轻叩,像是在给什么人发信号。
严锋的手已按在绣春刀上。他注意到侧门处闪过两道黑影,看身形正是上月漕帮失踪的那对孪生兄弟。屋檐阴影里,还有双绣着金线的官靴若隐若现——那是崔家二公子最爱的云锦靴面。
后堂突然传来瓷器碎裂之声。郑砚之唇角微扬,他知道埋伏在账房的书吏此刻应该已截获那本暗藏玄机的《盐课纪要》。书脊夹层里,记载着崔家与漕帮用盐引私换军械的铁证。
\"诸公稍安。\"郑砚之突然提高声调,从袖中抖出一卷明黄绢帛,\"陛下有旨,即日起推行新盐法!\"
满堂烛火齐齐一颤。那个杭绸商人终于瘫软在地,荷包里滚出的不仅是作废的盐引,还有半块能对上崔家密账的鱼符。严锋的刀已出鞘三寸,雪亮刀光映出檐角铜铃上系着的,一缕属于塞外战马的红色鬃毛。
风起云涌间,郑砚之抚平官服褶皱。他深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此刻才真正拉开帷幕。盐仓里的每一粒雪白晶体,都将在朝堂上掀起腥风血雨。而《花信图》上那些看似风雅的花卉纹样,实则是织就天罗地网的致命丝线。
蛛丝金线。
\"报——\"门外又冲进一名驿兵,甲胄上还带着运河的湿气,\"漕帮三十艘货船昨夜在瓜洲渡沉没!\"满堂顿时炸开锅,几个崔家派系的盐商踉跄后退,撞翻了描金屏风。郑砚之瞥见屏风后露出半幅《千里江山图》,画中赭石皴染的山脉竟与密函上的盐仓分布惊人相似。
角落里白须老者的叩击声突然乱了节奏。严锋的绣春刀已然出鞘,刀尖精准挑开老者袖中滑落的铜钱——那上面新铸的\"景泰通宝\"四字分明是私铸钱范。铜钱落地时发出诡异的空响,竟从内部崩出几粒塞外才有的黑火药。
\"好个连环计。\"郑砚之拾起铜钱,指腹摩挲过钱文边缘细微的锯齿。这是工部去年才淘汰的旧式钱模,本该熔毁的模具如今却出现在盐商手中。他忽然想起上月兵部奏报边境失踪的两门红衣大炮,炮身上铸的正是景泰年号。
大堂东南角传来衣料窸窣声。那个始终擦拭脖颈的崔家管事,此刻汗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