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地将其拈起。绢帛的边缘被撕裂,沾满了黑黄色的泥污。他屈起指节,用指背最干净的部分,极其缓慢地拂去表面的污渍。一片黯淡却熟悉的青绿山水显露出来,紧接着,是几个被深褐色、已然干涸发黑的血渍重重浸染的字迹——“景安”。
残片的另一端,半座以赭石勾勒的烽火台在污迹中顽强地探出头来,孤零零地矗立在绢帛一角。
裴砚之的心猛地一沉。这残片的纹路、绢丝的质地、设色的风格……与他记忆中那幅深藏大内、标注着帝国所有官道驿站的《千里江山图》真迹,严丝合缝!这并非仅仅是名画的碎片,这上面标记的烽火台,正是图上标注官道驿站的关键枢纽!绢帛的边缘,残留着明显的焦黑色卷曲痕迹,显然是从一场仓促的大火中抢救出来的遗存。
“大人……”一直紧随其后的亲卫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墨棠大人,今早……天刚亮时,持陛下手令,已出京前往泉州港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得如同擂鼓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猛地撞碎了盐仓外的寂静!蹄铁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密集而清脆的爆响,疾如骤雨。一匹通体如墨、无一根杂毛的乌骓骏马,如同一道撕裂晨雾的黑色闪电,瞬间冲至盐仓大门外。马鞍一侧悬挂的铜铃,本该清脆悦耳,此刻却只发出沉重滞涩的“咚……咚……”闷响,如同丧钟,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裴砚之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出鞘,没有丝毫犹豫:“备快马!”
他迅速将那片沾染血污、边缘焦黑的残画紧紧卷起,塞进腰间一个毫不起眼的暗褐色犀角筒内。筒身在他指尖触及的瞬间,内部传出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咔哒”一声机括脆响——这是女帝沈知白特赐的密匣,画片一旦入内,匣内暗藏的精密机关便会自动启动,将画上所有图纹、血渍、焦痕拓印下来,通过某种秘不可闻的渠道,直送紫宸殿深处那方龙案暗藏的机关之内。
就在他利落地翻身上马,乌骓马长嘶一声,前蹄腾空之际,裴砚之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猛地捕捉到盐仓深处某个巨大盐垛的阴影角落。一道极其微弱的银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那绝不是幻觉。
那是海舶司直属密探身上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