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内层显现的铜钱轮廓密信,九曲玉环渗出的茶汤勾勒舆图脉络…还有,户部熔掉的十二尊金佛,那莲花底座上的茶马古道全图!
“是路…”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紫檀案面上划过,勾勒着脑中渐渐清晰的脉络,“一条…‘茶马古道’!但不是通商的古道,是…索命的鬼道!”她猛地睁眼,眼中精光暴射,“他们以‘茶马’为饵,以‘和亲’为幌,真正要的,是我大胤的命脉舆图,是这万里江山每一处关隘、每一座城池、每一条水陆通衢的走向!《九洲同》烧了,他们便用茶汤、用铜钱、用玉环的裂缝…逼我亲手再绘一幅新的!”
秦桑听得遍体生寒,脸色煞白:“陛下!那…那四方馆的动静,莫非就是在…”
“在等!”沈知白霍然起身,宽大的孔雀纹袍袖带起一阵冷风,烛火剧烈摇曳,将她孤峭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如同即将扑击的鹰隼,“等明日朝会!等那场所谓的‘献礼’!等我们…自乱阵脚!”她走到窗边,猛地推开雕花木窗。
寒风裹挟着雪粒,瞬间扑了进来,吹得烛火几欲熄灭,案上残片瑟瑟抖动。刺骨的冷意激得沈知白一个寒噤,却也让翻涌的思绪瞬间冰封般清晰。她望着皇城东南角,兰台秘阁焚毁后,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而沉默的焦黑轮廓,如同大地上一块丑陋的伤疤。几缕稀薄的青烟,还在废墟间若有若无地盘旋,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茶香气味。
“明日,”她对着寒风,一字一句,声音冷硬如冰,“朕倒要看看,这‘茶’,他们能煮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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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未明,承天门外广场已是雪光皑皑,映着宫灯与火把的暖光。巨大的《万邦来朝》屏风被重新安置在丹陛一侧,缭绫在晨光熹微中流溢着低调的华彩。屏风前,新设了一方巨大的御案。案上别无他物,唯有一幅摊开的素绢长卷,旁边搁着几只细瓷碟,碟中盛着或浓或淡、颜色各异的茶汤——褐红、深绿、暗黄,如同凝固的血。
百官按品肃立,鸦雀无声。雪沫在寒风中打着旋,落在朝服冠冕上,也落在每个人沉重的心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压得人喘不过气。
监国太监立于御案旁,老迈的身躯裹在厚重的貂裘里,眼睑低垂,仿佛老僧入定。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