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否还在原地打转?”
秦桑心中一凛。突厥使团入城那日,朱雀大街上立起的带印铜钱排成箭簇,直指四方馆。这诡异景象,早已在宫人私语里传得沸沸扬扬。她走近几步,将茶盏轻轻放在旁边的紫檀小几上,温热的盏壁驱散着指尖寒意。“回陛下,下晌尚有人见着,雪埋了大半,但顶心朝上,印文…依旧清晰可辨。”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四方馆里的动静,也未曾停歇,白日是锻打,入夜…倒像是磨着什么硬物。”
沈知白终于转过身,烛光勾勒着她清瘦的侧影。她没接那盏茶,目光越过秦桑,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雪光微弱地映在窗纸上,一片混沌的灰白。“磨…”她唇齿间碾过这个字,带着一丝冰冷的嘲意,“磨刀霍霍么?还是磨着…我大胤的骨头?”她抬手,揉了揉刺痛的额角,腕间那串伽南香佛珠触手冰凉。“兰台那边,可有消息?”
“废墟已清理大半,”秦桑低声回禀,“找到些残片,焦得厉害,金丝纹路…大多熔蚀难辨了。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有内侍在梁木灰烬里,发现几片未曾燃尽的桑皮纸,薄如蝉翼,上面…似乎拓着些模糊的图样线条。”
沈知白眸光骤然一锐:“图样?什么图样?”
“太碎了,拼凑不出全貌,”秦桑摇头,“只隐约看出些山峦起伏的轮廓,还有…几道曲折的线,像是河道,又像是…路。”
“路?”沈知白心头猛地一跳。桑皮纸…那不正是突厥人用来包裹贡品茶砖之物?那日在朱雀门城楼,突厥王子腰间悬着的鱼袋,细看之下,可不也是桑皮纸的质地!茶砖压制纹路里藏的《九州通》残片,沸水一浸便显出陇西布防…这拓着山形水势的桑皮纸残片,莫非也是他们刻意留下?一条路,一条用茶砖铺就、用桑皮纸包裹、直指大胤命脉的路!
寒意,比窗外的雪更甚,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取来。”沈知白的声音不容置疑。
残片很快被置于灯下。果然焦黄脆薄,边缘卷曲,散发着混合了焦糊与奇异茶香的古怪气味。沈知白屏息凝神,用银针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拨弄、拼合。碎片太小,图样断裂得支离破碎。她闭上眼,将这几日所有线索在脑中铺陈:朱雀门前旋转的铜钱,铁马鞍下压着新钱样的茶砖,和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