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白的心却随着那声轻叩猛地一沉。她垂眸,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掩去所有波澜。方才那指尖叩击的节奏——三短,一长,再两短——是朔州军情十万火急的信号!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指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
“裴卿来得正好。”太后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打破了沈知白瞬间的僵冷,“快尝尝这新进的君山银针,配着御膳房特制的蟹粉菊花酥,哀家觉着甚妙。”她示意宫女将一碟精巧如菊的点心和一盏茶送到裴砚之案上。
裴砚之含笑谢恩,姿态优雅地拈起一块点心,目光却投向沈知白案头:“臣方才经过,见沈画师案上朱砂,色泽沉艳,宝光内蕴,不知是哪一处的朱砂矿?倒让臣想起前朝李思训《江帆楼阁图》中那点睛的楼阁飞檐之色。”
“裴大人好眼力。”沈知白稳住心神,声音平静无波,“此乃辰州深岩所出之‘丹心砂’,需经三春淘洗、九秋澄练,方能得此纯粹。”她执起一支小楷狼毫,笔尖探入那浓稠的朱砂里,轻轻旋转,饱蘸猩红。“正如前人所言,‘朱砂点染千山醉,一笔丹心照古今’。” 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轻磕在青瓷笔洗边缘,发出清越的一声“叮”。
“好一个‘一笔丹心照古今’!”皇帝抚掌,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兴奋的红晕,“沈卿落笔吧!朕已迫不及待,欲观此《万寿图》真容,为母后贺寿。”
殿内丝竹稍歇,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那方画案。巨大的澄心堂纸铺展开,如同一片等待书写命运的无瑕雪原。沈知白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甜腻与沉水香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她提腕悬肘,饱蘸朱砂的笔尖悬停在雪白的纸面上方,凝定如山岳。
笔锋终于落下。
朱砂如血,在纸上蜿蜒。她勾勒的是群仙贺寿的祥瑞场景,瑶池琼阁,仙鹤翱翔,麻姑献寿,天女散花…笔势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顿挫如金石。她的心神却紧绷如弦,眼角的余光死死锁住御座旁那雍容含笑的身影。
“啧啧,沈先生这笔下的麻姑,衣袂飘飘,真如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一位宗室郡王捻须赞叹。
“看那仙鹤的翎毛,片片分明,层层晕染,没骨法用得炉火纯青,颇有徐熙野逸之风!”另一位翰林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