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画痕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沈知白便已端坐在画案前。画室里只点了一盏青瓷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宣纸上投下她纤细的影子。她指尖的银毫在砚台里轻轻一蘸,辰砂的艳红便顺着笔尖爬上来,像一滴将凝未凝的血。
\"咦?\"笔尖触到颜料时,沈知白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本该细腻如绸的辰砂里,竟掺着些微硬的颗粒。她蹙起眉头,将银毫举到灯下细看——笔尖上沾着几粒细如尘埃的金属屑,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芒。
窗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御膳房的张一刀开始剁骨了。那声音极有规律,每三下便停顿一息,案板随着节奏微微震颤。沈知白搁下笔,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铜镜。铜镜背面刻着繁复的缠枝纹,那是她及笄时父亲所赠。
她将铜镜斜倚在笔山上,调整角度让东方初现的晨光折射到宣纸上。金属屑在光线下突然活了过来,细小的光斑在纸面上游移,渐渐排列成清晰的阴文——\"戌时三刻\"。
沈知白的指尖微微一颤。这是《墨池编》里记载的\"金屑传书\",前朝密探常用的联络手段。她屏住呼吸,看着那些金属屑随着张一刀的剁骨声继续重组。案板每震动一次,光斑就变幻一次形状,最终竟拼出一幅微缩的金明池平面图,东北角的凉亭被朱砂笔圈了出来。
\"沈画师今日起得真早。\"
苍老的声音惊得沈知白险些打翻砚台。她迅速用袖子掩住宣纸,转头看见王德全佝偻着身子站在门边。老太监捧着个鎏金手炉,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王总管安好。\"沈知白起身行礼,目光却落在他指甲缝里残留的粉末上——那是硝石粉,御医院用来治疗心绞痛的猛药。
王德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在靛蓝袍服的前襟上。他佯装站立不稳向前扑倒,沈知白连忙去扶,感觉有片冰凉的东西滑进了自己宫绦的夹层。
\"老奴这身子骨\"王德全借着咳嗽掩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听说沈画师近日在临摹《千里江山图》?那画上的矾头皴法,与先帝晚年偏爱的笔法颇有相通之处啊。\"
沈知白心头一跳。矾头皴是父亲最擅长的技法,而先帝驾崩那年,父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