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定襄城墙染成血色,城头那面曾经威风凛凛的狼头大纛如今破败不堪,在风中无力地飘荡。
颉利可汗站在城门楼上,金盔上的宝石已经脱落大半,护心镜上布满凹痕与裂痕。他望着城外稀稀拉拉归来的败兵队伍,握着金刀刀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可汗,清点完毕。”赵德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刻意的恭敬与小心,“生还者一万二千余人,其中伤者过半。战象”他顿了顿,“全军覆没。”
颉利没有回头,下颌线条紧绷如弓弦:“各部落首领呢?”
“阿史那思摩、契苾何力都已回城,薛延陀部的夷男”赵德言的声音更低了,“不知所踪。回纥部的药罗葛菩萨派人传话,说部众伤亡惨重,需要休整,暂不入城。”
“砰!”颉利的铁拳砸在城墙垛口上,碎石飞溅。他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密布,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懦夫!都是懦夫!”金刀“铮”地出鞘半寸,寒光逼人,“传令各部落首领,今夜大帐议事!谁敢不来——”刀光一闪,垛口一角应声而落。
赵德言低头称是,却在转身时与一旁的执失武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执失武的兄长执失思力死在唐军的霹雳雷下,此刻他眼中除了悲痛,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恨。
夜幕降临,本该灯火通明的可汗大帐今夜却只点了几盏昏暗的油灯。
二十余位部落首领分列两侧,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阿史那思摩的左臂缠着渗血的麻布,这位突厥王族分支的首领面容沉静,但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契苾何力脸上新增的伤疤还在渗血,让他本就粗犷的面容更显狰狞。
“诸位,”颉利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云中一败,非战之罪。唐军使用妖火邪器,胜之不武”
“妖火?”铁勒部的咄摩支突然打断,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缓缓起身,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的儿子死在那种‘妖火’下,我亲眼所见——那不是什么妖术,而是实实在在的武器!“他环视众人,“唐军能造,我们为何不能?”
帐内顿时如沸水般议论开来。颉利脸色阴沉如铁:“咄摩支,你是在质疑本汗的决定?”
“老臣不敢。”咄摩支嘴上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