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的兵丁不仅盘查严格,且一个个都仿佛如临大敌,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动刀动枪。
几个行脚商人的褡裢袋突然裂开,开元通宝滚得满街都是,却无人弯腰去捡——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往城楼张望,生怕城门突然被关。
有个穿绿襦裙的妇人尖叫着撕扯头发:“我的儿还在泾州贩绢!”
唯独城门口的算命瞎子不慌不忙,竹竿敲着地砖念叨:“荧惑犯紫微,白虎衔尸至…”
“肃静!肃静!”城门校尉的佩刀在榆木拒马上敲出火星,却压不住人群里炸开的哭嚎。这汉子原是陇右老兵,最知兵祸凶险。他盯着传令兵怀里的鎏金铜筒,喉头滚动两下——三年前吐蕃犯边,正是这般铜筒装着阵亡名录送到沙州。
“拿好了!”袁何人突然往他怀里塞了个硬物。那是卷泛黄的道士度牒,看着破旧的纸书边缘描着暗金色云纹。
李炫刚要展开,老道枯树枝似的手死死按住他:“李三笑当年在上清观挂单,他这度牒能被道爷我…嘿嘿。”
“师父,这度牒…”
“闭嘴!”
袁何人突然掐住他虎口,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从现在起你就是李三笑,是上清观挂单的游方道士,老道的小徒弟,小子,记住了,想入我门你还有三年考察期…”
话没说完,两个持矛兵丁已到跟前。年长那个抽抽鼻子,狐疑地打量老道油渍麻花的衣襟:“腰牌路引拿出来!”矛尖有意无意地戳向李炫左臂——方才这小子扑救传令兵时,饕餮纹被日头照得发亮。
“军爷息怒。”
老道佝偻着背摸出度牒,羊皮纸边角磨得发毛,“贫道上清派,游方至此,这是小徒李…”他突然卡壳似的咳嗽,抖开度牒露出“李三笑”三个朱砂小楷。
李炫瞪圆了眼。这度牒分明写着“开元二十三年授”,墨迹却鲜亮得像昨日新写。更要命的是画像处,自己短发的脑袋硬接在道袍身子上,活像裱画匠喝醉了的拙作。
“看什么看?”
老道暗中掐他后腰,“去年重阳给你画的像,忘了?”说着袖中滑出几枚开元通宝,不经意间滑落在兵丁手里。
兵丁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那几枚开元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