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容正色:“沙东今日逞口舌之快,卫氏必衔恨入骨。他日若于雒阳…”话音未落,刘民忽以指尖点其朱唇:“文姬何忧?纵有千军围城,某当效班定远故事,护卿周全。”语虽稚嫩,却自生金石之音。
蔡琰怔然凝视这总角小儿,但见朝阳为其轮廓镀金,恍惚竟似见卫霍英姿。心旌摇曳间,竟忘了拂去仍搭在樱唇上的孩童手指。
“适才所言下嫁之事……”刘民忽正色相询。
蔡琰双颊飞霞,以袖掩面道:“戏言耳!竖子未及冠,安知嫁娶之事乎?”
“虽稚龄在身,然——”刘民肃然长揖,“待某加冠及笄,必以三书六礼迎卿!”
闻此誓言,蔡琰心如鹿撞,低眉垂首,赧然莞尔。檐角铜铃随风清响,恰似女儿家怦然心音。
未几,张辽携吕雯、刘民、蔡琰投宿客舍,共议对策。见蔡琰颦眉蹙额,吕雯拍案道:“卫府中曾言,若卫仲道身故,则婚约自解,可是?”
蔡琰轻抚案上焦尾琴,颔首叹道:“其人沉疴难起,药石罔效久矣。”
张辽抱臂沉吟:“既如此,何不待其油尽灯枯?届时自可解困局。”
刘民摇首苦笑:“卫氏富埒王侯,若延请名医以参茸续命,羁縻文姬姊二载亦非难事。此非陷姊于水火乎?”
“何难之有!”吕雯遽然起身,掣出腰间短戟凌空一划,寒芒映照玉面,“今夜月黑风高,某便送那病鬼赴黄泉!张将军可愿同往?”
吕雯年方八九岁,黄口孺子,何曾手刃人命?此乃借张辽之势以壮己胆耳!
张辽按剑而立,正色曰:“某奉奋武将军钧命,护佑郡主周全乃分内之责,自当随侍左右,寸步不离。彼羸弱竖子,取之犹捻蝼蚁。”其声若金石相击,铮然作鸣。
蔡琰素性仁厚,急阻曰:“卫仲道乃文弱书生,与世无争,将军何苦戕害无辜?此非仁者所为!”言罢蹙眉,目含悲悯。
吕雯闻言大怒,将手中画戟猛然插于地下,戟柄入土三寸,青石迸裂。嗔目叱曰:“吾本为姊姊计,奈何以德报怨?正所谓‘灵犬吠尧,不识至诚’!”
忽闻刘民拊掌而笑,朗声问曰:“文姬姊姊尚忆卫府三诗乎?”蔡琰闻诗则喜,愁云顿散,应曰:“安能忘之?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