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的火舌。
马夫们终于惊醒,拽着缰绳狂奔。马匹受惊,蹄铁在夯土上刨出深痕,嘶鸣声混着鞭梢破空的脆响。
一匹黑马挣开绳索,在营中横冲直撞,险些撞翻一名正扛火炮的士兵。
那兵卒踉跄时,炮管“咚”地砸地,火星迸溅——离火药库不过三步之遥。
周遭人等肝胆俱裂,数人扑上去死死压住炮身,掌心被刮出道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曾国荃在混乱中嘶吼着调度,声线已哑如破锣。
他劈手夺过一杆军旗,旗杆戳向地下涵洞入口:“速速将战马赶入洞中!沙袋堆高半尺!火枪手列阵待命!”
每一声令下,便有更多的手掌在颤抖,更多的呼吸在急促,更多的脚步在踉跄。
汗水、尘土、焦躁的气息在营垒间蒸腾,仿佛连空气都绷成了一张待裂的弓弦。
此时的烈日悬于天际,金戈铁马在旷野上投下重重阴影。
尘土裹挟着焦灼的热浪翻涌,远处天京城巍峨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身披天国王服,腰悬宝剑,胯下乌骓马踏碎满地枯草,缓缓行至阵列之前。
战马鼻息喷出的白雾与旌旗猎猎之声交织,九旒黄绸王旗在身后卷起千层浪。
他先以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阵列:十万天兵身着玄色战袍,胸前绣着“太平”二字在烈日下泛着暗光;火枪手肩扛淬铁长矛,刃尖斜指苍穹;藤牌兵甲胄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寒光。队伍中偶有战马不安地刨动蹄铁,却无人发出半句声响,唯有粗重的呼吸声如闷雷般在阵中滚动。
李秀成忽地勒马而立,乌骓前蹄扬起,溅起一片尘土。
他仰首向天,似在聆听天命,须臾,雷鸣般的嗓音穿透燥热的空气:“弟兄们!尔等可曾闻——”
话音未落,十万双眼睛骤然炽亮如炬。
纵然远处的士卒听不到也罢,但是必须尊重这个隆重的场合。
“那帮满清妖魔在金陵城外龟缩数月,如今疫病缠身,尸骨枕藉!”
他猛地抽出腰间宝剑,剑锋划过虚空,映出一道弧光,吹牛逼道“他们营中炊烟稀薄,战马瘦骨嶙峋,连刀枪都握不稳!我等六十万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