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案前,指尖叩击舆图:“荃弟营中若溃,湘军全局皆危!即刻再行文至粤、闽,征调金银花、板蓝根等药材,不惜银钱!另,命水师加派船队,昼夜运送,不得有误!”
幕僚迟疑谏言:“大人,各省库存已空,洋商所售药物价涨十倍”
曾国藩忽拍案而起,怒目如炬:“军存则命存!纵倾家荡产,亦不可令将士曝尸疫中!去,速办!”
反观金陵城外,李秀成帐内亦是愁云密布。他握拳捶案,向部下疾呼:“湘军有朝廷为靠山,粮械不断;我太平天国却被其围困,药铺尽毁,商路皆断!如何破此死局?”
副将苦涩回禀:“周遭城镇皆被湘军盘踞,百姓亦避疫如避火,唯剩城中存药,然已耗过半\"
李秀成仰天长叹,声如困兽:“天父庇佑,若瘟疫不息,我军未战先衰矣!传令各营,以醋熏帐,强饮热水,尽力而为之!”
然其眼底,已泛起绝望之雾。两军对峙,疫病如无形之刃悬颈。
湘军倚朝廷权势,物资如血脉不绝;太平军却似涸辙之鱼,挣扎于绝境。
瘟疫之阴霾,仍在长江两岸沉沉压覆,生死天平,渐向权势倾斜
曾国荃军营中的瘟疫肆虐,令将士们如坠深渊。
军医在帐中向曾国荃剖析疫情难控之因:“大人,此疫乃古今之大劫。首要便是无特效药石,染病者只能凭气血硬扛,十人之中,能活其三已是侥幸。”
曾国荃闻言,面色铁青,捶案叹道:“若无药,纵有万千兵马,亦如待宰羔羊!”
其时,军营之卫生环境实为疫病温床。
亲兵低语禀报:“军营之内,厕溷匮乏,将士解手皆出营寻空地,或直泻沟渠。数万之众,日积粪秽如山,污水横流,渗入井泉,饮者无不染病。”
曾国荃望向帐外,只见士兵们咳喘踉跄,营中炊烟竟与腐臭之气交织,呼吸之间,疫气似已渗入肺腑。
气候之恶更助纣为虐。
幕僚展舆图析道:“今秋虽至,然江南湿热未散,腐物极易生菌。加之疫尸曝野,腐肉滋蛆,疫气随风飘散,避无可避。”
曾国荃蹙眉远眺,江畔芦苇丛中,浮尸累累,乌鸦啄食腐肉,其景如地狱绘卷,令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