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成禄与雷正绾率部抵达渭南城外,浓稠的晨雾尚未散尽,腐腥气已刺入鼻腔。
放眼望去,焦土之上尸骸叠嶂,断肢残旗交错如荆棘林,血渍斑驳的甲胄散落沟壑,恍若人间炼狱。
成禄勒住缰绳,瞳孔骤缩。
他翻身下马,靴底碾过一具覆满焦痕的尸身,刀劈伤口处暗红药粉簌簌而落。
“腐化数天有余?这伤痕却似新刃所凿。”
他拧眉俯身,指尖蘸取血渍——黏稠凝滞,绝非自然干涸之态。
雷正绾亦在查验,忽从尸堆中扒出一枚半毁的“战报文书”,残字依稀可辨:“渭南血战三昼夜,斩匪首xx,歼敌x万”他喉头一哽,嘶哑道:“数字模糊,分明欲引人揣测!”
二人对视,寒意自脊骨窜上。
雷正绾忽指向远处沟壑:“那处新土翻覆,似有仓促埋尸之迹!”
成禄即刻命兵士掘开,腐臭未散的新尸裹着石灰腹腔赫然曝于日光下。
他攥拳冷笑:“贼首好手段!以旧骸敷药伪腐,新尸藏石灰掩味!”
然纵使瞧出蹊跷,眼前“战果”之惨烈却难辨虚实。
雷正绾眺望远山残旗,颤声道:“若此处真折损数万叛军,陕境之危可解半矣”
成禄默然,忽闻细作来报:“周遭村落百姓皆称,三日前此地杀声震天,血染渭水三日不褪!”恰此时,北风卷来阵阵哀嚎——扮作流民的革命军细作哭诉“战祸惨烈”,哭词如出一辙。
成禄心头动摇,暗忖:若此处实为歼敌主战场,朝廷必嘉奖胜保雷正绾忽拍掌叹道:“茴匪此计狠绝!他以死尸为棋子,赌我等不敢上报‘虚战功’!”
成禄眸中精光一闪:“既赌,那便顺水推舟!”
他当即下令:“速呈报朝廷——渭南血战,歼匪三万有余!茴傅昊部几近溃灭!”
帐中诸将皆惊,参将颤问:“可尸骸破绽”成禄狞笑:“破绽?朝廷要的是‘功绩’,胜保需的是‘捷报’!我等若戳破,岂非自毁前程?”
他拂袖掷地,“且傅昊部若真残存无几,正合围剿之机!”
北风骤烈,渭南死尸山静默如森。
成禄与雷正绾策马离去,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