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大人,您当真觉得这渭南大捷乃是实情?\"
雷正绾猛地起身,虎目圆睁,声如洪钟。
他大步踏至胜保案前,指尖重重叩在案几上,震得茶盏簌簌作响,\"达斡尔骑兵的吉林马队何等骁勇?罗敷镇一战,他们连人带马被茴军屠了个干净!直隶提督成明的八旗精锐更非泛泛之辈,洛河畔的血战连他的头颅都成了贼首于彦禄的功勋!这般凶悍的茴军,怎会被一支降军轻易击溃六万之众?\"
胜保斜倚在雕花椅背上,慢悠悠抿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瞥了雷正绾一眼:\"雷提督此言差矣。战场风云变幻,焉有定数?昔日军威赫赫,今朝一败涂地,此乃兵家常事。张化雨素以奇谋着称,许是用了什么诡计也未可知。\"
\"诡计?\"雷正绾喉间迸出冷笑,额间青筋暴起。
\"若说诡计,这功劳簿上的笔墨倒是写得蹊跷!张化雨不过率降军残部,旬日内连克渭南,临潼,灞桥三城,歼敌六万——这般捷报,莫不是把茴军当作了纸糊的靶子?您若真信此等荒诞之事,难不成我大清的虎狼之师竟连降卒都不如?\"
书房内的气压骤然沉降。
成禄与马升等人皆屏息而立,雷恒更是按住了刀柄,指节泛白。
胜保忽而搁下茶盏,慢悠悠抚过颌下短须:\"雷提督忧国之心可嘉,只是这战报既已呈至军机处,便是铁板钉钉之事。莫非诸位欲质疑朝廷钦定的功绩?\"
此言一出,雷正绾瞳孔骤缩。
他自然知晓胜保在官场盘踞多年,最擅以\"忠君\"之名堵人唇舌。
但胸中愤懑如烈火燎原,他索性豁了出去:\"胜大人!末将并非质疑朝廷,只是渭南距此不过百里,真相如何,派快骑探勘半日便知!若这捷报有水分,您这般遮掩,岂非陷我三军将士于不义?\"
胜保面色终于微沉,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倏然拍案而起,袍袖拂过案上文书:\"雷正绾!你莫非以为本督会为虚报之功甘冒欺君之罪?军情瞬息万变,渭南战场尸骨未寒,你便在此疑神疑鬼!本督念你忠直,不予计较,但若再行无端揣测\"
\"无端?\"
雷正绾寸步不让,双目灼灼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