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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还停在半空,笔尖落在半画未画的线条上,那一笔,是她的侧脸。
那线条悬着,却再也落不下去。
他张了张嘴,嗓子像卡了什么。
“你……不想我画你了吗?”
声音低得像在风里找回来的回音。
米悦垂下眼,轻轻摇头。
“不是不想。”
她把热水袋放在一旁,膝盖抬起,下巴搁在上面,像小时候生病躲在被子里那样。
她轻轻开口,却一刀一刀地剖。
“是我不想你一直……那样画我。”
“你画我,像在找一个能让你燃烧的光。”
“可我不是光。”
风又一次从窗缝钻进来,吹动纸张,吹乱他鬓边垂下的一缕发。
她的声音像被这风托起,却也摇摇欲坠。
“我也会不想说话。”
“也会难过。”
“也有时候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包括你。”
她抬起眼,看向他。
眼神干净,却藏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透明。
“你总是画我最好的样子。”
“好像只要我不笑,就不像我。”
“好像只要我不是光,你就不认识我了。”
她笑了一下。
但那个笑,没落在嘴角,只落在那句后面——像一句推开。
“可我今天不是光。”
“我今天只是很普通,很累。”
“我不是你画里的那种‘值得’。”
她的声音是平的,却像冰面裂了一道缝。
没有情绪激烈,没有尖叫,没有委屈。只是缓慢地、精确地——让他看清了她藏着的那一层不愿意再“被理想化”的脆弱。
周墨的手指,颤了一下。
他想说什么。
他真的想。
他说不出。
空气像冻住了,他的喉结滚了一下,发出“咕”的一声,但声音没跟上情绪。
她看着他,眼底那点光也悄悄褪了。
像一个小孩,把自己藏进了影子里。
不是为了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