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那里面是焦黑的废墟,穿迷彩服的男人被压在断墙下,鲜血顺着碎石缝隙流成小溪。
周觉见过沈铎的队友照片,那个总爱拍他后背的寸头男人此刻正张着嘴,喉结剧烈起伏——在无声的世界里,那分明是声嘶力竭的“救我”。
沈铎的拳头砸在镜面上。
镜面纹丝不动,却在他手背烙下红印。
周觉注意到他的瞳孔在收缩,像被激怒的狼。
这很危险——情绪波动越大,镜子里的画面就越清晰,元界最爱拿恐惧当鞭子。
“看我。”周觉扯了扯沈铎的衣袖,用拇指和食指比出“冷静”的手势。
沈铎的目光扫过来,又猛地顿住。
周觉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发现他们身后的镜子里,三个影子正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林棠攥着他手腕的手、沈铎紧绷的肩线、连他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弧度都分毫不差。
“模仿……”他无声地念出这个词,脊梁骨窜起寒意。
之前在记忆剧场,镜子只会反射现实;在时间囚笼,镜子能照出过去未来;但这里的镜子,是会“学习”的——它们在复制他们的动作,复制他们的恐惧,像块永远喂不饱的海绵。
林棠突然拽他往左边走。
她的方向正好避开那面映着母亲的镜子,可新换的位置,镜中场景却变成了她在宿舍熬夜复习的画面。
周觉的呼吸一滞——这不是恐惧,是她藏在床底的日记本里写过的“最幸福的夜晚”。
“不对。”他蹲下来,指尖轻轻划过镜面。
镜中画面应声破碎,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重新拼合时,竟变成了千面张倒在幻戏斋门前的场景。
老魔术师的白大褂浸透鲜血,怀表从他怀里滚出来,表盘上的月牙形划痕在镜中格外刺眼。
周觉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想起千面张教他的第一堂课:“魔术的最高境界,是让观众自己骗自己。”现在这些镜子,何尝不是在做同样的事?
它们不是在投射恐惧,是在诱导恐惧——用记忆当诱饵,钓出藏在人心底最不愿面对的刺。
“跟我来。”他扯了扯林棠的衣角,又拍了拍沈铎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