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封六年孟夏,朔方郡的晨雾裹挟着苜蓿嫩芽的清苦漫过草甸。刘妧的车驾碾过被马蹄踏成毡状的草原时,道旁的牧奴们正围坐在牛皮毡帐前,用算筹拨弄着陶碗里的豆料。老牧人木合台缺了颗门牙的嘴一张一合,用匈奴语教孙子拌料:\"苜蓿三斤要数三十六把,粟米五升得量十次铜升——这是少府发的《饲马手册》,比你阿爷的记性准当。\"少年嘟囔着扒拉算筹,羊皮袄下露出半卷青铜简,简上\"水七斗\"的刻度被磨得发亮,边缘还刻着稚嫩的小马图案。
车帘掀开一角,刘妧看见三里外的官营牧苑里,骟马们正排着队饮水,水槽边的算学刻度线被啃得斑驳——那是去年冬天,饿得发疯的马群啃咬青铜留下的痕迹。忽然,系统监测界面红光骤闪——中央牧苑的战马平均体高数据跳至四尺三寸,较十年前记录下降三寸,而公孙贺私苑的汗血宝马体高却达五尺二寸,脊背如刀削般平直,让她想起霍去病描述的\"匈奴铁骑,马首如矛\"。
\"公主,这是各苑报来的齿科记录。\"北军马政司马李朔跪在车驾前,膝盖压着一块马骨化石,手中竹简边缘卷着草屑,\"太仆寺的"良马籍"里,三岁马竟有半数牙齿磨损如八岁驽马——公孙贺那厮,用草木灰混着羊油擦马牙,骗了朝廷五年良种税!\"这位老骑兵的护腕上戴着马骨雕饰,雕纹已被磨平,露出底下新刻的算筹纹路,那是他昨夜在算学队里学的\"体高测算公式\"。
草原的风卷着沙粒扑来,刘妧望着远处的神驹苑,鎏金辕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割裂草原的金疮。苑内的苜蓿田绿得诡异,如同一大块浸了孔雀石颜料的蜀锦。系统土壤检测仪显示,地下水ph值达92,明显被私设的虹吸井抽走碱性地下水,导致官牧苑的牧草枯黄如败絮。张小七抱着基因检测仪跟在身后,仪器铜壳上的马头纹与他腰间的\"相马饼\"(牧民用马奶、青稞压制的算筹形干粮)相映成趣,饼面上还沾着今早与牧奴交换时蹭的酥油。
\"阿瞒说,好马的掌骨该像张骞带回的胡琴弓,弹得响才算数。\"少年郎将检测仪对准瘸腿骟马,算筹在掌心敲出《折杨柳》的节奏,\"这马掌骨扭曲27度,比去年在敦煌测的骆驼还严重——您闻闻这蹄子,一股酸败味,跟醉仙居的毒酒一个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