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玉的手边儿没东西,他胡乱抄起案上的雕龙红山玉镇纸,就往文京越头上扔。
“哐当!”
文京越不躲不闪,梗着脖子,被砸得血肉模糊。
“滚……给朕滚出去!”
裴恒玉自登基以来,就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整个内室,从双喜到小太监,都吓得噤若寒蝉,生怕皇帝迁怒于自己,甚至连他伏在案上,被气得胸膛起伏,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昨夜的雨,被晴阳晒了几个时辰,腾腾的热气,把人闷得喘不过气,连枝头的梧桐叶,都有收拢了气孔,翻着叶子,躲起来,放慢了呼吸。
文京越顶着血肉模糊的脸,跪在思凤宫外的梧桐树下,任额上的血,自眉间滑落,面上没有一点儿妥协的意思。
令狐星河带着尉迟澜,去往颐澜别馆的时候,为了避免惹事上身,特意拐了个弯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长着藤蔓的香草,从窗外的阑干,爬进内殿,把清幽的暗香带进内室。
内室没声音,宇文君安跪在西窗下,他的脸上没有血,眼里却有泪。
豆大的泪珠儿,顺着宇文君安的眼角往下淌,他不说话,不抽泣,连哭声都没有。
内侍都退了出去,安明守在外面,殿内只有裴恒玉和宇文君安。
从裴恒玉骤然发火,宇文君安就觉出了不对。
他在宫中住了一年,亲眼看着裴恒玉如何敷衍卢晴烟、如何拔掉卢泰,又如何驱使魏冼。
现如今,宇文君安对裴恒玉的帝王手段,了如指掌。
如若裴恒玉不想让自己送嫁,那么他在文京越一一细数自己罪过的时候,只要一边安抚文京越,一边对自己小惩大诫,就可以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斥责、罚俸或是打板子,他都忍得了,也都能堵住文京越的嘴!
但裴恒玉没这么做!
他在令狐星河与尉迟澜的面前,斥责了文京越。
并且陛下在三位朝臣,发现了他们的私情之时,看似不顾一切的维护了他,还亲手打伤了朝臣……
裴恒玉如此行事,看似在维护自己,但根本不能将此事平息,反而会刺激文京越,做出更过激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