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银丝炭,已经燃透。
泛白的灰烬,在逐渐冷却的炭盆里,挣扎着,散尽最后一丝余热。
烛光跳动,纱衣上的凤穿牡丹,显得异常华丽,仿佛生出了纤长的触手,挣扎着,几欲摆脱那冗繁的束缚,直扑而来。
裴恒玉拿过从昆罗金铺里,买来的赤金步摇,亲手插在卢晴烟鸦色的发髻上,道,“步摇没有选错,正配晴姐姐这身衣裳。”
卢晴烟轻拢鬓发,娇笑道,“皇上金口玉言,说这凤穿牡丹衬臣妾,臣妾以后,都穿这个花色的衣裳。”
淑妃的娇艳,在银铃般的笑声里漾开,一双美目,盈如秋水,望着裴恒玉,仿佛丝毫没有听出,皇帝话里的敲打。
凤穿牡丹是凤袍上的规制,是只有嫡妻才能穿的花色。
卢晴烟以妾的身份,穿着它来见圣驾,是僭越,是对皇权的挑衅!
呼~~
夜风陡然而起,吹开虚掩的窗,把沉沉的夜色,一并带入。
灯影在夜风里摇曳,裴恒玉唇角的笑意,微凝。
呦!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个妃子,偏要穿牡丹;
那边的成国公,非得逼着朕杀宇文赞。
野心都写在了脸上,要不你俩儿先比划比划?
让朕也看一会儿热闹!
裴恒玉忍着恶心,故作深情道,“起风了,怕是要来雨,晴姐姐的衣衫,太过单薄,”
他顿了顿,等那双明艳的眼里,燃起一簇光,才道,“来人,取朕的披风来!”
福来得过双喜的提点,深知皇帝的忌讳,他越过挂着狐裘的衣架,从衣柜的底层,拿出一件崭新的风毛大氅。
裴恒玉看着卢晴烟眼里的光亮,在突然窜起的冷风里,一点一点寂灭。
他温柔的为卢晴烟披上自己从未穿过的玄色大氅,把那身奢华无比的凤穿牡丹,笼罩在一片暗色之下。
沉水香的清幽,被夜风吹散了,卢晴烟的眼里,一片清明。
她在皇帝认真的温柔里,看到了冷漠的疏离。
裴恒玉这张脸,无疑是好看的。
那俊朗的眉目里,仿佛藏着万千情愫。哪怕如今,那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