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安趴在枕上,双目紧闭。
原本乌黑的长发,被烧光了,连着头皮,一起被烧烂了,鬓角残留的几缕青丝,也被军医剃掉,黑乎乎的膏药,抹了一头,像跌进了泥里。
蛇火,是从斜上方,喷下来的。
宇文君安挡了十成,半身的皮肉,都烧没了。脖颈、肩背,连着下腰,全是又浓又腻的膏药。
圣女山离昆罗不远,当天晚上,他们就到了行宫。
宇文君安昏迷着,高热一直没退。
药被灌了下去,反而像进了无底洞,一点儿效果也看不到,军医来了一茬儿又一茬儿,都摇着头,请皇帝节哀。
裴恒玉站在床边,目光阴郁。
别死!宇文君安你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救朕的路上!朕不欠你的!更别想用一条命让朕欠你!
朕有军医,很多军医!要是军医不行,还有别的大夫,总有人能救活你。
裴恒玉固执的认为,自己和床上这个人的恩怨,早在第二世,他为宇文君安挡下箭矢时,就已经两清了。
这一世,他重生,仅仅是应黑脸判官所求,履行他作为人皇的使命,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和宇文君安,有任何瓜葛!
他——裴恒玉不要欠宇文君安分毫!
窗外,雨持续的落。
除了淋漓的雨声,没有一丁点儿杂响。
宇文霜月来过几次,都被双喜挡在了门外,主屋周围,守卫森严,没有裴恒玉的命令,谁也进不来。
宇文君安三日未醒,裴恒玉片刻未离。
他透过宇文君安紧扣着的五指,看见了被抓在手心里的古玉。
那玉,玲珑剔透,隐有暗光,裴恒玉认得,那是宇文霜月的东西。
第一世,宇文霜月很宝贝这块玉,曾为这东西和淑妃起了不小的争执。
现在,宇文君安即使意识涣散,也要护着这块玉,难道这里有什么秘密不成?
内室闷热,室外下着雨,裴恒玉怕水汽进来,影响伤口愈合,自己热得流汗,也不肯叫人开窗。
他上前两步,侧身坐到床边。
裴恒玉不敢碰那些烧烂了的伤口,只小心翼翼的靠近宇文君安露出的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