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空气般透明的人,于是我感谢这样的际遇,灯带的光芒汇聚在他四周,驱赶走一些嬉闹乱跑的小朋友,我静静坐在床边看着他,他有时是中世纪教堂里大理石棺上的贵族浮雕,有时是水葬将军的一叶扁舟,他是一个容器,我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梦些什么,但至少,我不愿他醒来。
每当中学做操跑步的时候,我也会有属于我的片刻寂静,我会一个人留在教室里。母亲曾和班主任说过,我身体不好,不可参与剧烈运动。 我靠在窗边向外张望,看着那些身影晃动,随着音乐,手指也在窗玻璃上弹动。“她身体不好”, “她有毛病的”。闭上嘴,合上书,避过身,打手势,挑眉毛,翻白眼,“一会还有事”,“我们约好了”,于是只留下我一个人。留下我一个人在教室的时候,是我了解大家的好时机,一个个拉开同学们的桌肚,类似于古代的刑罚,也是忏悔的方式。考卷上的分数,笔记本上的涂鸦,公仔挂饰,藏在铅笔盒背面的情书,刻在桌角的名字缩写,都是他们打手势挑眉毛的谜底。散装的卫生巾,剪报与批改意见,写满了她们的软肋。我不必一下子全部掌握,我有的是时间。
几个相熟的内地同学都对这个年轻的助教老师产生了兴趣,众所周知,中文系助教多是女研究生,难得竟有个男孩,还是内地的,大家都有些好奇。有的女生便去向其他女助教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个复京本科,来港大读硕士的研究生,叫蒋舟,说是跟林老师读,研究也斯的。
还有吗?我问。那女孩微微歪了一下头, 说,没了吧。继而又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道,不过听说也有人见过他脱下口罩的样子,在食堂, 据说长得挺斯文。
之后一个学期的导修,他开始组织我们讨论文学、戏剧、电影改编的课后篇目,每次上课前,他都会近乎社恐地站在讲台那一边,老老实实顶着那头乱发,始终戴着那款笑脸口罩,用含糊的语音和我们道歉,自己的粤语还很不流利, 会争取尽快学会粤语,大家可以选择自己习惯的语言加人讨论。从本地同学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这位导师印象不坏,过往他们对于那些只说普通话的内地导师是始终颇有微词的。 当天我们讨论的是香港文学与故事新编。
由于有时间限制,我准备的内容又甚多,讲得火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