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愕然转头,赵声砚松开手,从内袋取出钢笔,在掌心写下一串数字:“连本带利,按汇丰银行的利率。”
“利息?”杨柳茫然地重复。
私塾只教《千字文》,不教这些东西。
赵声砚忽然俯身:“比方说借你一百块,明年要还一百零五块。”
他嘴角噙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还不上就利滚利,最后把你卖去南洋抵债。”
杨柳打了个寒颤,她知道他在吓唬她,可还是有些害怕。
“为什么?”她轻声问,“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深潭。
“因为我赌你会出息。”赵声砚顿了顿,“就当投资。”
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青砖地上。
“好。”杨柳咬住下唇,“我们立字据。”
第二天早饭时,赵太太听到杨柳要上小学:“好事啊!我让账房……”
“我来安排。”赵声砚截过话头,“母亲您不用操心。”
赵太太眼睛倏地亮了。
她伸手摸杨柳的发辫:“我们声砚总算开窍了。”
赵太太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让杨柳耳根烧起来。
等到傍晚时,赵声砚塞给她一个牛皮纸包。
杨柳打开一看,里面是崭新的课本:《国文读本》《算术初步》。
课本是最底下压着张墨迹未干的字据,上面有着赵声砚的签名,字迹像他教她写字时那样遒劲有力。
“一人一份。”他大步走开,呢大衣的下摆扫过门槛,“记住,利钱从今天起算。”
杨柳抱紧纸包,油墨香混着纸张的清香钻入鼻腔。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赵声砚的场景,他苍白的脸色和这张借据一样晃眼。
第二日早晨,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杨柳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翻动着新发的课本。
油墨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书页上工整的铅字排列成行,她忍不住用手指描摹着那些笔画,心里涌起一阵期待。
明天就要去公立学校报到了,赵声砚安排得很妥当,甚至连校服和书包都提前备好。
她正出神,忽听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