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来就拥有很多东西,很多关心他的人,可她甚至连受了委屈都找不到人说,只能半夜看着这个“罪魁祸首”。
泪水砸在织锦床单上,晕开深色的小圆点。
电风扇的铜叶快速转着,她却冷得发抖。从被爹娘卖掉那刻起,她就像件货物般被转手、被估价,没有一件事她可以做决定,她被别人推着走,却不知道前方是什么。
床头的药瓶反射出一道冷光,她盯着玻璃瓶里透明的液体,突然想起村里饿死的疯女人。
“我会比她死得干净些吧……”杨柳手指无意识攥紧,至少不会连裹尸布都是稻草编的。
“你在干什么?”头上忽然有声音传来。
杨柳惊得眼泪都没擦,往上看去,泪眼朦胧间看见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透出一点儿看不太真切的光亮。
杨柳没有回答。
“在这给我哭丧呢。”赵声砚开口,他皱起的眉头和晚上赵玉山对她说话时的如出一辙。
“没有。”杨柳垂下头有些麻木的开口:“对不起,少爷。”悬在下巴上的眼泪顺势滑落。
赵声砚其实根本没睡,从杨柳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谁了——她脚步轻得像猫,却又带着那种小心翼翼的犹豫,而且别的下人也不敢半夜三更进他房间。
他之所以没开口,就是想看看她半夜三更到底要干什么,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他都快不耐烦了,终于听见隐隐约约传来的呜咽声。
那声音细细碎碎的,像是某种小动物,直到那时他才松开了枕头下的手枪。
赵声砚后面原本不想出声的,但是她却哭个不停,挠得他心烦。
特别是他之前还刚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赵玉山的怒斥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你必须去读书!战场上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可他握惯了枪的手,怎么甘心去捧那些轻飘飘的书本?
“别哭了。”赵声砚对着杨柳命令道。
杨柳闻言用袖子使劲擦拭,眼泪却还是停不下来。
赵声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伸手拽了她一把。杨柳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床沿,半边身子僵着,仿佛随时准备逃走。
月光从窗帘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