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浪排空,惊雷在铅灰色的天幕上炸开道道惨白的裂痕。调弦口江心,锁蛟岩画的裂缝深处,那半张露出的现代工程图在闪电的瞬间照耀下,显得异常刺眼——三峡大坝青铜构造体。冰冷的铁灰色线条标注着精确的坐标,与周围古老的禹王浮雕、三星堆的饕餮纹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宿命感。
胡宇轩和阿桑站在剧烈摇晃的羊皮筏上,雨水几乎模糊了视线。九尊青铜巨鼎组成的阵型缓缓沉入波涛汹涌的江底,将沉沙商会的船只牢牢困在中央,刀疤脸那接驳了青铜神树残件的机械臂,在鼎阵散发的古老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零件四处崩飞。空气中弥漫着青铜锈腥、焦糊的电路板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特殊的香气。
“咳…咳咳…”阿桑剧烈咳嗽着,抹去脸上的雨水和血水混合物,她手腕上为激活《河图》血祭留下的伤口仍在渗血,被冰冷的江水一激,痛得有些麻木。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鼎阵中心渐渐隐没的青铜构造体图示。“三峡…他们到底在坝体里埋了什么?这些东西…三星堆、大禹、日军…还有沉沙…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宇轩紧握着龙鳞匕,匕身还在微微嗡鸣,仿佛刚才引动关羽刀意劈斩龙怨的余威未消。他低头看了看怀里那块变得滚烫的青铜面具,绿松石的光芒虽然黯淡下来,但其上浮现的水脉图却指向了下游一个更广阔的区域。“调弦口只是锁蛟之地,是,而非终点。”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更深的不安,“沉沙在这里折戟沉沙,但他们的目标…恐怕从未局限于一处。你看刀疤脸最后那疯狂的眼神,更像是在嘲笑我们只触及了皮毛。”
他忽然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溅落在筏子边缘的黑色淤泥。那淤泥并非纯粹的江底泥沙,颜色更深,质地更粘稠,更重要的是,刚才在混乱中隐约嗅到的那丝奇异香气,此刻在这黑色淤泥上变得清晰起来——一种深邃、醇厚、带着古老海洋气息的龙涎香,但这香味中又夹杂着一缕冰冷的金属锈蚀感和难以言喻的腥气。
“这是什么?”阿桑也注意到了,凑近嗅了嗅,眉头紧锁,“从未在江边闻过这种味道。不像自然之物…”
“是刚才地脉被劈开,龙怨散尽时涌出的东西。”胡宇轩目光锐利地扫过浑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