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看见田野里吃草的羊群,会突然喃喃自语:\"这羊没咱家的肥,炖不出好汤。\"可话音未落,又对着疾驰而过的村庄发呆,眼角的皱纹里盛满叹息。当列车驶入隧道,黑暗吞没车厢的瞬间,她下意识抓住我的手腕,那力道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旅途过半时,奶奶开始反复摩挲口袋里的全家福——去年春节拍的那张,太姥姥还能拄着拐杖站在最前排。她用袖口仔细擦拭照片上不存在的灰尘,低声说:\"你太姥姥总念叨,说咱们这一大家子要是能守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好了\"说着说着,眼眶又泛起水光。
随着山东的地名在广播里一遍遍响起,奶奶的呼吸愈发急促。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等处理完这事,咱们把家都搬回来吧。\"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她布满沟壑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人老了,就怕哪天想见的人,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却把\"一家人守在一起\"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