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藏布时的动静:柴堆后传来的“沙沙”拖曳声,混着她喉间含混的嗬嗬声。他曾攥着带血的木棍躲在暗处,只敢从缝隙里看见她的衣角晃向泥堆,却没敢抬眼望她指尖的动作,此刻才看见,布条边缘的齿印清晰如昨,像母亲咬断衣襟时,用最后力气留下的、带血的“记号”。
暴雨砸在他绯色官服上,把“忠孝”补子的金线冲得发皱。七年前的片段在雨幕里碎成光斑:木棍落地的闷响、张婶敲门时的呼喊、母亲拖曳断腿的“沙沙”声——那时他满脑子想着藏起罪证,没顾上看她爬向泥堆时,指尖在粗麻上画下了什么。此刻血布上“弑母”二字的笔画里,嵌着黑褐色的药渣,混着雨水渗进泥里,像极了记忆里某只瓷碗底没冲净的残渍,泛着让他胃里翻涌的苦。
“大人,这布……”巡抚大人的声音带着颤音,却被王孝廉突然的嘶吼打断——他盯着血布上“宝根弑母”四字,瞳孔剧烈收缩,指尖神经质地搓揉着布纹里的指甲残片,忽然发出半声含混的笑:“娘啊,您倒是会藏——把我的名字,藏进了我这辈子最风光的碑里!”
虎娃被他的神态吓得往后缩,奶声奶气的哭腔里带着恐惧:“官人……官人眼睛红了……”
王孝廉忽然踉跄着扑向血布,官靴碾过泥水里的鎏金碎箔,蹲下身时膝盖压碎了碑基边缘的黏土——那里还嵌着母亲藏布时留下的、未磨平的指甲印。“你当年爬向泥堆时,是不是在想:‘宝根要立碑,那就让这碑替我说话’?”他对着血布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弑”字的血痕,仿佛触到母亲咬破虎口时的温热,“可我没想杀你啊……我只是想拿房契换官路,你偏要挡我的道!”
雨珠顺着他的官帽檐滴落,在血布上砸出细小的坑洼,却让“宝根”二字的笔画更清晰——那是母亲用断指一笔一划蹭出来的,笔锋里还凝着暗红的血痂。“祖田祖宅有什么好守的?”他忽然提高嗓门,像是对着天空控诉,“我跪了半夜求你,你却把契书锁进陪嫁箱,说‘祖宗家业动不得’——你心里只有那块破田,有没有想过你儿子在官场上有多难?”
张婶猛地想起老太太哑了后常比画的手势:左手抚胸,右手戳天。此刻王孝廉面前的血布被风吹得贴在青石板上,褶皱间的血痕竟连成道斜斜的线,像个跪着的人形,指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