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理地用一段染着暗红血迹的旧绷带,一圈一圈仔细地缠绕着佩剑的剑柄。那动作沉稳得近乎虔诚,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直到最后一圈缠紧,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对着闻讯赶来的曹操微微躬身:
“明公,虎已驱,狼已伤。此刻,该迎天子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许昌郊外,黄土官道被肃穆的仪仗队伍挤得满满当当。旌旗猎猎作响,戈戟森然如林。荀彧立在迎驾队伍的最前列,一身庄重的文士袍服纤尘不染。他微微垂着眼,目光却锐利地落在缓缓驶近的天子车架上。那车架高大华贵,金漆在阳光下刺眼,但细看之下,辕木上几道深深的裂纹,车壁上剥落的漆皮,都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破败与仓皇。荀彧的心底,无声地数着那些裂痕,一道,两道……昨夜观星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帝星紫微,黯淡无光,几乎被厚重的阴云吞没;而象征将帅的星辰,却异常明亮地汇聚于代表曹营的方位。这星象,是吉?是凶?
下一刻,车帘被一只苍白瘦弱的手掀起。小皇帝献帝那张带着惊惶和稚气的脸露了出来,眼神怯怯地扫视着黑压压的仪仗和陌生的臣子。就在这一刹那——
“唏律律——!”
一匹受惊的御马猛地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嘶鸣!混乱中,不知从哪个角落,“嗖”地一声,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射车架!
变故陡生!荀彧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一探,“锵啷”一声清越龙吟,竟是从措手不及的献帝腰间,瞬间抽出了那柄象征着天子权威的佩剑!寒光一闪,荀彧手腕疾抖,“当”的一声脆响,精准无比地将那支流矢格飞出去。
然而,这电光石火间的格挡太过迅疾。冰冷的剑锋在回撤时,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地,在献帝明黄色的龙袍袖口上,“嗤啦”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裂口!
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死寂一片,献帝吓得小脸煞白,周围的侍卫、大臣全都僵在原地,无数道目光惊恐地聚焦在那道刺眼的裂口上——这可是大不敬!诛九族的大罪!
荀彧握着那柄犹带寒气的天子剑,指尖冰凉。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但下一刻,他猛地单膝跪地,双手将天子剑高高托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