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场另一头。
苏家的奔驰车正碾过村口的碎石路。
苏颜把脸贴在车窗上。
看见月光下有个白发青年站在磨盘边。
手里举着的图纸像面旗帜。
林建国的手指在土地承包合同上摩挲。
那张泛黄的纸上沾着几处油渍。
边角已经起了毛边。
“爹。”
“这可是东头最好的三亩水浇地!”
林野的声音发颤。
高凤琴撩起围裙擦了擦手。
“傻孩子。”
“地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建国咳嗽着蹲到门槛上。
“反正我也种不动了。”
他抬头时林野看见父亲眼白上的黄斑。
“你那个池塘能养鲫鱼不?”
月光照在林野手里的合同上。
“承包期限2050年“几个红字格外刺眼。
他转身时听见母亲在身后说。
“明儿我给你烙葱花饼带着。”
二和家也被许晴花钱重新装洗。
林野推门时看见老村长正就着半碟腌萝卜喝酒。
酒壶已经空了大半。
“二和叔。”
“我爹他”
“知道。”
二和从炕柜里掏出个塑料文件袋。
里面的合同崭新得多。
“我家西坡那六亩换李婶家的菜地绰绰有余。”
林野把自己的合同拍在桌上。
“我爹的意思和您一样。”
“胡闹!”
二和的酒碗重重顿在桌上。
溅出的酒液在合同上洇出褐色的圆点。
“你爹那地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
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
“我当支书三十八年。”
“临了连个水塘都修不成?”
林野盯着墙上褪色的奖状——“优秀共产党员1987“。
奖状下挂着张泛黄的全村福照片。
里的二和头发还是黑的。
“二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