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腥浊的晚风卷过镇渊号甲板,残破的帅堂内仅有的几颗夜明珠被黑腻苔藓覆盖大半,光线暗沉如垂死巨兽的肺腑。
一张巨大木案被匆匆抬出,表面坑洼遍布,仍残留着凝结成块的黑红血迹。
几大桶浑浊如泥浆的劣酒墩在地上,桶壁黏着可疑的灰色鳞片。
几大盆煮得稀烂、勉强辨得出是某种长腕水怪触须的东西散发着浓郁腥膻,翻滚在粗陶盆里。
这便是“宴”。
干将嘴角那丝生硬的弧度彻底冷了下来,细长眸底掠过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弹了弹银甲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那污浊酒气玷污了他紫微垣带来的星辉。
“军中粗陋,让大元帅见笑了。”声音如同钝刀子刮骨。
英布大马金刀踹开一条吱嘎作响的凳子,魁伟身躯压得木案呻吟,鼻孔重重哼出一股白气。
“嗤!咱们天河比不得上头那些清贵地方!大元帅屈尊降贵,也只好凑合!给老子倒酒!”
他夺过仆从手中豁了口的黑陶大碗,狠狠灌了一口劣浆,辛辣浑浊的酒液顺着虬结胡须滴落胸甲,眼中暴戾与嘲讽交织。
在他们看来,吴通这所谓的接风宴不仅穷酸得可笑,更透着一股外乡人试图融入却又格格不入的愚笨!
这空降的草包,被紫微陛下警告后,果然只剩这般低三下四、妄图讨好卖乖的蠢样!
吴通踞坐主位,玄黑袍服似要将堂内微光都吸入其中。
他并未举杯,指腹无意识般摩挲着桌上那块已被净化过的暗金巨鳞一角,鳞片微凉。
老文书佝偻着腰,抱着一叠沾满污垢的名册卷宗欲献上,却被干将冷眼一瞥,哆嗦着僵在原地。
“名册卷宗琐碎,不劳大元帅费神。”干将声音平静,却截断一切,“吾与英布将军分理经年,自有脉络。元帅初来,当以静养适应这混沌气息为要,切莫操劳过度。”
句句恭敬,字字如冰锥,将吴通彻底隔绝在权力核心之外。
英布则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盆中触须晃荡:“听见没?大元帅好好歇着!这天河的差事水深浪急,不是什么雏鸟都能扑腾明白的!”
两人一唱一和,将这架空之局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