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眼眸深处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嘴角却极其生硬地向上牵拉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英布赤红着脸膛,筋肉虬结的脖颈上青筋微微鼓动,显然是强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不甘。
他看向吴通的目光,充斥着审视与一种毫不掩饰的、被强行按下的屈辱。
“劳大元帅久候!”干将抢先一步,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在甲板上嗡嗡回荡,透着一股虚情假意的敷衍,“吾二人奉陛下之命前往紫微垣禀报天河详情,事务繁杂,耽搁了些许时辰。”
他刻意加重了“陛下之命”和“禀报详情”,暗示吴通的所谓元帅之权,在他们这些紫微亲信面前实则毫无根基。
他们不是来述职的,更不是来请罪的,只是告知一声——是陛下命我们去的。
英布重重地哼了一声,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如同暴躁的公牛,嗡声道:“不错!陛下亦言,天河动荡,尤以葬王涡最为紧要!望大元帅…好生镇守!”
他特意在“大元帅”三个字上顿了顿,语气说不出的怪异,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告诫意味。
此言一出,甲板上残存的兵卒、那些尚未完全退去的惶恐仆役,全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无声风暴,冰冷彻骨。
干将英布的态度,比那混沌浊浪更清晰地昭示着某种未来——这新来的元帅,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摆设!紫微陛下的亲信,才是天河真正的主人!新官上任?别说接风洗尘,连应有的敬畏都已荡然无存!
然而,站在他们面前的黑衣元帅吴通,那张棱角分明、沉淀着混沌风暴痕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刚才那带着刺骨冷意和浓浓下马威的话语,不过是拂过船首的腥臭晚风。
他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不是笑,而只是一种面皮的细微牵动,更显得那平静深不可测。
“无妨。”吴通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竟带着一丝古怪的温度,“正事为重。二位副帅奔波辛劳,既已归来,当解疲乏。”
他微微侧身,对着一直垂手侍立在不远处、吓得几乎抖成筛糠的残破仙仆道:“摆宴。”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心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