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渊号主舱内,那三声“滚”字如九幽寒铁铸就的铡刀落下,斩断了所有侥幸。
甲板上,被剥去副帅甲胄、魂魄几近被碾碎的英布蜷在血污里,只剩下野兽垂死般的低喘。
干将僵立如朽木,地上那柄被弃如敝履的佩刀倒映着他煞白如厉鬼的脸。
那双阴鸷的眼中,翻江倒海般闪过震惊、羞愤、被彻底羞辱的狂怒,最终沉淀为一片冰封的死寂。
他明白,自己那自以为绝地反击的弃职逼宫,在吴通眼中不过是一场跳梁小丑的独角戏,早已被看穿,更成了对方一并除之的绝佳良机!
“好…好一个‘滚’!”干将喉咙里发出砂石摩擦般的怪响,细长的眼睛死死钉在吴通脸上,仿佛要将这张冰冷的脸刻进魂魄深处。
再无一字辩解,他猛地弯腰,如同抓救命稻草般攥紧地上昏迷的英布一条完好的胳膊,指甲深深抠入皮肉!
随即周身星力剧烈波动,硬生生撕裂舱门附近粘稠的混沌秽气,化作一道决绝的、几乎燃尽自身的暗芒,撞破天河沉重的屏障,射向那片高悬于星空深处、流淌着紫色神辉的星域!
去向谁告状?不问可知!
镇渊号陷入了风暴过后的诡异静止。
甲板上被掀翻、滚落泥污的兵卒们僵在原地,张大嘴,连呼吸都忘了。
混江虫死死摁着英布断腿的手还沾着黑血,独眼茫然地望着干将消失的虚空裂口,又看看主舱门前玄袍猎猎的吴通。
那些曾以血肉供养了前任元帅们贪婪肚肠的清淤老卒、断臂尉官,眼中那点麻木的绝望竟裂开了一丝缝隙,透出某种惊疑的微光——这新帅…真敢?真能?
死寂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片刻。
呜——
并非号角,而是天河本身的律动。
舰首上方那片本已被混沌怒涛遮蔽的深邃虚空,如同沉睡了亿万载的古神眼眸,霍然睁开!
一道璀璨得无法形容、统御诸星流转的无上帝威,挟着整片北天星宿磅礴运行的无上伟力,轰然降临!
刹那间,整片咆哮的混沌天河为之凝滞!
浪涛定格在砸落的瞬间,翻涌的秽雾诡异地悬浮,连那些在浊流中沉浮挣扎的凶物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