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当年府里的库房,那宝贝堆得跟山似的,现如今就剩这点儿家底儿,说出来都寒碜!”
他一边说着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洋烟,那气派一下就起来了。
“就那玩意都不过是我床底下垫床脚的玩意儿,要不是前些个断了嚼裹儿,说什么也不能卖!那洋毛子捧着画儿走的时候,我这心跟剜肉似的——倒不是心疼钱,是心疼祖宗的东西流落到番邦!”
温判闻言点了点头开始给他剃头。
“敢情范爷是高门大户的金枝玉叶!往后有什么差遣,您言语一声儿,我这剃刀虽小,刮挑洗剪绝不含糊!”
范世荣摸着油亮的下巴,高傲的“嗯”了声随后就闭目养神等着温判给他服务了。
半个小时后,温判给他放睡结束了,因为没其他的客人,温判也不弄出动静来把他吵醒。
温判来到了陈瞎子的摊位前面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范世荣终于醒了过来。
“嘶——舒坦!小师傅这手艺,可真是绝了!
您瞅瞅,从正阳门到德胜门,打灯儿找都找不着第二个!就说这放睡的功夫,手指头往我后脖颈子这么一搭,哎哟喂,比那百草厅的老膏药还灵光!
在别家剃完头,按完跟没按似的,您倒好,三两下就把我这全身的酸麻劲儿给按舒坦喽!往后啊,我这脑袋瓜子和老骨头,可就认准您这儿喽!”
搞事情的好话就跟开了闸的护城河似的,哗哗往外冒。说着一翻袖口,摸出两块现大洋在掌心颠了颠,银元相碰的叮当声脆生生的。
瞅了一眼温判的箱凳,随手往里面一丢,这两块现大洋就跟两个铜板一样,直接就丢进了温判的抽屉里面。
温判瞅见这光景,哈着腰就作揖道谢。
“哎哟我的范爷!您这赏可太金贵了!往后您来店里,甭管剃头刮脸还是放睡捏脚,我准保给您拾掇得比那八面儿见光的银镜子还体面!”
范世荣挑眉一笑。
“甭跟我来这套虚的,你这双手比天桥变戏法的还灵,昨儿按完我这肩膀,今晨扛两袋白面都不带喘的!”
他抖了抖衣摆,离开了温判的摊位,温判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