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如一片雪花般轻轻落在某株稻穗上,纤细的稻秆立刻弯成温柔的弧线,却到底承不住这洁白的重量,晃几晃便弹开来,惊得白鹭扑棱着翅膀飞起来,稻叶上的露珠便纷纷坠落,在水田里砸出无数小银坑。
祖父说,白鹭是稻田的魂。他年轻时见过漫田的白鹭,晨光里像落了满田的霜,暮色中又似飘着无数片碎云。\"后来田里打农药,白鹭就少了。\"老人望着远处的竹丛,声音里浸着岁月的潮意,\"这几年生态好了,它们又慢慢回来了。\"去年清明回乡,我竟在村口的荷塘里看见十几只白鹭,它们有的单脚立在残荷上,有的贴着水面低飞,惊起的水鸟与它们结伴而翔,倒像是从旧时光里飞出来的诗行。
最难忘的是那次黄昏遇鹭。收工的农人扛着锄头往家走,牛蹄踏在田埂上发出闷响。忽然有白鹭从稻田中央腾起,起初是一只,接着两只、三只,最后整个田面都浮起了白色的翅膀。它们在即将沉落的夕阳里盘旋,翅尖染着金红的霞光,细长的腿在晚风中轻轻摇晃,仿佛每一只都衔着半块落日。农人停下脚步,牛也不再咀嚼,连归巢的麻雀都停在电线上,看这一场盛大的飞翔。
白鹭的飞翔是有韵律的。它们不像燕子那样轻盈矫捷,也不似苍鹰那般气势磅礴,却自有一股遗世独立的清逸。双翅每一次扇动都带着从容,起落间仿佛在丈量天空与大地的距离。有时它们会排成一列,沿着田埂缓缓滑翔,雪白的身影映着青黄相接的稻田,像一幅会移动的水墨长卷;有时又突然四散,如被风吹散的棉絮,却在片刻后又默契地聚成一个松散的圆,绕着某棵开花的苦楝树翻飞。
秋收后的稻田变得空旷,水洼里倒映着高远的蓝天。白鹭依然常来,只是不再专注于觅食,更多时候是在田埂上踱步。它们的步子迈得极慢,细长的腿每一次落下都带着审慎,仿佛在丈量土地的呼吸。偶尔有孩童追逐着跑过,它们便不慌不忙地飞起,在低空盘旋两圈,又落回稍远些的田头,红瞳里映着追闹的身影,竟像是看惯了人间烟火的隐者,带着三分疏离的温柔。
去年冬天回村,正赶上寒潮过境。清晨去田里看霜,远远望见田中央立着只白鹭,羽毛蓬松得像团雪,长喙深深埋进肩羽里,单脚独立在结着薄冰的水洼中。我怕惊扰它,便放轻脚步靠近,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