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出来,像一只老旧的蝴蝶飘落。
我蹲下身捡起,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让我的血液都凉了下来——“萧氏月银,换北戎良马百匹,八月十五交于雁门关”,末尾盖着萧夫人的私印,还有个歪歪扭扭的“婉”字。
那字迹,如同毒蛇的信子,刺痛了我的眼睛。
“姑娘?”李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手忙脚乱地把羊皮纸塞进袖中,转身时撞得柜角生疼,那疼痛,如同警钟在心中敲响。
“没事,”我深吸一口气,把账本码齐,“就是这柜子年头久了,有些晃。”
夜里,我靠在床头,借着月光又看了眼那张密信。
烛火在风中摇晃,跳跃的火苗发出“噼啪”的声响,照得“北戎”二字像一团跳动的火,仿佛要将这黑暗的夜晚点燃。
萧夫人总说苏婉儿是她胞妹的遗孤,可这密信上的“婉”字,分明和苏婉儿习字时写的一模一样。
我把密信塞进母亲陪嫁的檀木匣,又在匣底压了块镇纸。
前世我太傻,总想着守着嫡女的名分给家族争光,到死都不知道萧夫人早把侯府的银钱往北疆送了半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让小桃每日去西院门口转悠,专等苏婉儿出门时留意她的行头。
她近日总戴着那对珍珠耳坠,珠子大得反常,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倒像极了北戎商队常卖的“海月珠”。
我又让周妈妈去寻找母亲当年的陪房,从前跟着母亲管中馈的刘婶子,如今在城南开了间绣坊。
昨日她送了两匹蜀锦来,针脚里还藏着张纸条:“萧氏上月往雁门关送了三车炭。”
这日傍晚,小桃端着药碗进来时,鬓角的花钿歪了半朵,像一朵被风雨吹歪的小花。
“姑娘,方才听见门房说,顾二姑娘明日要跟太子妃去参加中秋宫宴。”我捏着药勺的手顿了顿,药汁溅在帕子上,晕开一团深褐色的斑,像一块沉重的伤疤。
顾昭华要进宫……我望着窗外渐圆的月亮,突然想起前世宫宴上,她穿着我母亲留下的石榴红裙,站在顾沉舟身边笑得那般甜蜜。
可那回,正是她在太子妃耳边说我“克母克弟”,才让我的婚期又拖了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