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捏着珐琅瓶的手在袖子里抖个不停,那暗河里头刺鼻的血腥气,如实质般钻进我的鼻腔,到现在还黏在我嗓子眼儿,恶心巴拉的,胃里也跟着一阵翻涌。
廊下新换的艾草帘子被风一吹,簌簌地响,那声音好似有人在我耳边小声嘀咕,带着几分神秘与不安。
我要进祖父房门的时候,特意把浸了玫瑰露的帕子按在脖子边上,那帕子凉凉的,触手滑腻,还带着股好闻的玫瑰香,丝丝缕缕钻进我的嗅觉,沁人心脾。
这样一来,祖父闻到的就只有花露水的味儿,而不是我裙角残留的那股芸草腥气啦。
“月丫头?”祖父靠在五蝠团花枕上,咳得那叫一个厉害,咳嗽声又闷又没力气,好似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那手跟枯树枝似的,树皮般粗糙,突然一下子就紧紧抓住我递药碗的手腕,糙得我手腕一阵刺痛,直哆嗦,“你三更半夜跑去后山干啥去了?”
药汁“啪”地泼在青砖上,溅起些小水花,那声音清脆悦耳,紧接着水花立马就散开成蜘蛛网的样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我盯着他指甲缝里发黑的朱砂渍,心中一阵恐慌,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赶紧说道:“孙女给明兰妹妹采夜昙去了,她不是老做噩梦嘛。”
我藏在绣鞋里的脚趾头都不自觉地蜷起来了,刚刚祖父用汤匙敲碗沿的那几下,那声音清脆得很,如同清脆的铃铛声,分明就是苏家军斥候的切口嘛——他要我拿的东西,就压在脚踏板第三块青砖下头呢。
这时候,窗柩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悠悠荡荡的,如同悠长的叹息,在这黑咕隆咚的夜里传得老远。
祖父突然咳得更凶了,那剧烈的咳嗽声如同闷雷,听得我心里直发慌。
我赶紧扑过去给他顺气,就在这当口,带着铁锈味儿的羊皮卷顺着他青筋暴起的手,“唰”地滑进我鞋底,那羊皮摸起来糙糙的,带着一丝凉意,把我吓了一跳。
祖父喘着气说:“明兰今晨从御书房回来……”他那浑浊的眼珠子转到梳妆台那边,那儿躺着一支通红通红的玉簪,在昏暗的光线下,红得瘆人,仿佛滴着鲜血,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太后赏的物件……咳咳……会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