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瞬间。这些碎片,混合着哥哥那些在兄弟独处时才流露的、几乎带着脆弱感的复杂目光,以及昨夜那个昏黄光线下发卡模糊的粉色轮廓,此刻形成了一种不可抗拒的暗涌,悄无声息地覆盖了乔薇薇那阳光下沉静的、完美的侧影。就像一盆漂洗墨笔的脏水,猛地泼洒在清澈的素描构想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在乱发中用力摩擦着头皮,试图将脑海中那顽固的淡粉色花朵驱逐出去。可是不行。铅笔尖悬停在画纸上方几毫米处,微微颤抖着,却无法落下。每一笔尝试勾勒乔薇薇下颌弧线的冲动,最终都鬼使神差地化作更深的阴影,投射在发梢的暗部,仿佛在执着地描摹那花瓣的卷曲弧度。徒劳。压抑的挫败感混着画室里沉闷的热气,一股黏腻的烦躁包裹上来,喉咙发干发紧。江韵华猛地放下铅笔,泄气般往后靠在咯吱作响的椅背上,喉结用力地滚动了一下,盯着那幅只有阴影和犹豫的轮廓,胸口像堵了一团吸饱水后又沉重的湿棉花。
画室的门几乎是在他没有丝毫预料的情况下被推开的。
门轴发出一声因缺乏润滑而产生的沙哑“吱呀”,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寒气猛地裹挟着一阵清淡的香水味和一种少女独有的、带着活力的体温气息汹涌灌入,瞬间冲淡了画室原有的沉闷。是乔薇薇。
她穿着件暖橘色的羊绒连帽开衫,毛茸茸的帽子蓬松地堆在颈后,衬得那张明艳到令人不敢逼视的脸更加生动鲜活。大概刚运动过,或是走得急了,脸颊泛着健康的嫣红,微喘着气,像一枚突然投入幽潭的、饱满的橙子。她就那样倚着门框站着,一双灵动的猫眼毫不客气地,带着点调侃也带着纯粹的好奇,扫过江韵华明显颓败在旧椅子里的身影,最终定在他身前的画架上,那片只有潦草轮廓的“杰作”上。
“哟?江大学霸,”乔薇薇的声音像掺了阳光的金屑,清亮脆响,带着点毫不掩饰的兴味和一点点故意的促狭,“一个人在这磨洋工呢?画什么呢,这么入神?”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踩着轻快的步子毫不顾忌地走了进来,高跟鞋的鞋跟磕在陈旧的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江韵华因密密暴露而骤然绷紧的神经上。目标明确,直指他的画架。
江韵华猛地从椅子上弹坐起来,像只受惊的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