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的夜色很静,唯有陈三毛踩在枯枝之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低着头,额前散落的发遮住了眉眼,往日里总是翘得老高的发梢此刻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那只惯常灵活翻飞的手也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空空如也的袋子。
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又被横斜的枝桠割得支离破碎。
他脚步一顿,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跟着我做什么,怕我寻短见吗?”
“你能寻短见?”谢晚宁从树后转了出来,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拔下的草叶,“喂,要我说,你现在简直是业界标杆——断过腿、怕过死、还长了记性,这业务能力不去掏空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们的库房都可惜了!”
陈三毛看着她那含着笑意的眸子,突然想起冬生同他们讲的她遭受折磨的惨状。
“她真气被锁,受尽屈辱”
“驯烈马时被甩在围栏之上,肋骨断了两根”
“雪夜里,又被丢进冷泉泡了许久”
“她被下毒吐血,容貌尽毁”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仓皇逃开,不敢再看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手指也无意识地揪住衣角,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夜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却盖不住他耳中嗡嗡的轰鸣。
那些轻描淡写带过的伤痛,此刻却化作细密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全是因为他,因为他起了私心,偷别人的钱财,引得她出手救他,后来竟不知死活的还想去偷叶景珩马车上的宝石,彻底将她拖下水。
都怪他,都怪他!
她明明隐藏了那么久,隐藏的那么好,却因为要救他的命,一个小偷的命,在街上凌空飞渡,彻底暴露了自己。
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
他,明明不值得!
陈三毛越想越觉得心口堵成一团,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
这一声在夜色里无比清脆。
谢晚宁身子一顿。
看着陈三毛颤抖的背影,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缓步上前。
“三毛,”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少年猛地僵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