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寒玉盒,宛如一轮微缩的皎月,温润澄澈的乳白色光芒无声流淌,将破败的偏殿浸染得如同仙境。角落里那株蔫头耷脑的玉髓醉仙花,贪婪地汲取着这精纯的生命光晕,花瓣肉眼可见地挺立了几分,色泽也鲜亮起来。
“娘亲,亮亮!省油油!”阿澈兴奋地拍着小手,绕着“小月亮”蹦跶,大眼睛里映着光,仿佛盛满了星星。省下的灯油钱能买肉包子,这个逻辑深得他心。
云渺看着儿子欢快的小身影,心头那因巨额债务(特指清虚那份)压着的沉重乌云,似乎也被这柔和的光芒驱散了些许。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刚想感慨一句“天无绝人之路”……
“哼……”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带着无尽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秋后算账”意味的哼唧,从窗外那棵老槐树的方向,如同羽毛般拂过云渺的耳膜。
云渺一个激灵,脖子僵硬地扭过去。
只见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下,葛优瘫的身影依旧纹丝未动,仿佛与树根融为一体。唯一的变化是,那根标志性的、倔强翘起的眉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噗”的一声轻响。
一个物件,凭空出现在清虚道人瘫靠的那块大青石上方,离地三尺,晃晃悠悠地悬停在那里。
云渺定睛一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不是什么仙家法宝,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那赫然是一把……算盘!
一把用料极其敷衍、做工极其潦草的算盘!
框架是两根歪歪扭扭、仿佛刚从哪棵歪脖子树上随手掰下来的枯树枝,用几缕干草胡乱缠住固定。算珠……更绝!全是一颗颗大小不一、灰扑扑、带着泥土和虫蛀小眼的……松!塔!果!球!
这些松塔果球被粗糙地串在枯枝框架上,充当算珠。整把算盘散发着一股山林间的原始气息,以及一种“老子懒得动手但必须让你知道欠债”的强烈控诉感。
算盘正对着云渺偏殿窗户的方向,悬停得端端正正,仿佛一个无声的讨债宣言。
最绝的是,在那把抽象派松塔算盘旁边,还悬浮着一张……更加潦草、仿佛是用烧火棍蘸着锅底灰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