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而言,这辆囚车太过无味,远比不上那些怒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江洋大盗来得有趣,于是投掷杂物就越发起劲。宁陌微微皱起眉头,提起剑柄拨开一块砸偏了的石块,喝令麾下解烦卫出手弹压。他回头看了眼暨艳,策马跟囚车并肩而行。
“宁都尉,连累你一起受辱,对不住了。”暨艳淡笑道。
宁陌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暨尚书,你的事我略知一二,拼上性命为寒门百姓谋划,但他们如此是非不分,值得吗?”
暨艳正色道:“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谋取生路。当年三闾大夫屈原投身汨罗江,又岂是为了自己?”
“不介意被他们如此对待?不介意留下污名?”
“当然介意。”暨艳笑道,“可我一个将死之人,介意又有什么用?只好退而求其次,新政没有因我之死而被废除,已可安抚我心。”
宁陌摇了摇头。他一向不懂儒生这些杀身成仁的心态,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天地广袤无垠,何曾在乎谁死谁生;万民汲汲营营,何曾分清谁忠谁奸?都说公道自在人心,但人心是最容易被蒙蔽蛊惑的。
他沉默片刻,道:“临行前,贾校尉托我向先生问句话。虞部督在审讯期间,可曾逼迫先生诬陷攀附过什么人?”
“没有。”暨艳干脆利索地回答。
宁陌道:“没有的话,虞部督也有句话要我捎给你,说你和她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是自然。”
宁陌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策马向前和解烦卫一起驱散围观百姓。
暨艳又抬起头,看着清澈澄净的天空,只觉得苦涩不堪。虞青之所以没有将他弄哑,之所以敢派宁陌前来押解,完全是揣摩透了他的心思。暨艳所求,是寒门参议,新政推行,打破世家门阀对朝局的把持。至于太子安危,并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虞青想要陷害太子这件事,从暨艳的嘴里说出来,无凭无据的能有什么人相信?就算有人相信,又能如何?江东系和淮泗系因为反对新政,想要暨艳死;至尊孙权为了平息众怒,也想要暨艳死。至于暨艳到底是不是公子彻,能有几个人在乎?暨艳是虞青捉拿归案的,如果彻查虞青,岂不是要证明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