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在我大魏,为顺应天意,我效仿周文王也未尝不可。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曹丕抬头道:“父王,孩儿明白。”
曹操看着眼前废弃的官衙,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找些人,整修下这座北部尉府。”
曹丕低声应诺。
曹操摆了摆手,道:“去吧,为父要再坐一会儿。”
曹丕一揖至地,然后躬身退至十步之外,才转身沿长街走去。转过街角,他又走了数十步,确认四周无人之后拐进一条小巷。迎面走来两个黑衣长随,手脚利索地将曹丕身上铁甲换下,披上棉袍和大氅,递上温热的棉巾。曹丕取来棉巾,边走边拭去脸上的冰碴,又将棉巾丢还他们,径直走出小巷。巷外正停着辆平淡无奇的马车,车夫闭着眼,袖着双手,似乎正在假寐。曹丕蹬着车辕跃上马车,掀开布帘坐了进去。车厢中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烘得整个车厢温暖如春。
曹丕脱掉大氅和棉袍,舒展了下手脚,靠在车厢内的织锦靠垫上闭目养神。过了很久,他睁开眼,轻轻拍了下侧壁,马车立刻平稳地驶动起来。曹丕捏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咀嚼几口之后就吞了下去。他用丢在旁边的大氅,很是随意地擦了下手,从手边的木盒中拎起一张帛书,上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些名字。
父王已经快不行了,等他百年之后,该如何清洗朝堂,总要提前做好准备。曹丕提起朱笔,快速地掠过名单,在不同的姓名前勾勾画画。不多时,这张帛书已经被他批注完,丢到了另一个木盒中。
接着,他又拾起一张帛书。这张帛书更详细一点,不光列有名字,还标注了所在地址和身份。上一张上的人面临的是去或留,这一张上的人面临的是生或死。曹丕手中的朱笔没有停下,飞快地在名字上以叉圈标注。名单很快到了末尾,一个名字映入眼中,让他微微愣了一下,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是个很熟悉的名字:贾逸,建业城,解烦营鹰扬校尉。
朱笔停了下来,久久没有落下。朱砂在笔尖汇聚下滑,终于跌落下去,滴在贾逸的名字上,晕染出一团血红的印迹,犹如一朵刺目的雏菊。
他提起笔,重重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