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牛抄起炕桌上的陶碗砸在夯土地面,碎瓷片擦着林长孝的裤脚飞过。
刘氏慌忙把福宝往灶间拽,小姑娘手里的糖疙瘩啪嗒掉在灰堆里。
林长青清瘦的面庞被跳跃的灯火分割成明暗两半:\"爹,里正今日问起大伯家的变故,那眼神\"
大伯一家顶了他们的兵役,终究是传到了学堂之上,不少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
这事他们不占理,现如今他爹又去算计大伯一家的田产……
他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白日里赵中人摸着山羊须说的那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突然在耳畔炸响。
\"读书读迂了!\"林二牛额角青筋直跳,枯树枝似的手指几乎戳到长子鼻尖。
\"当年你爷咽气前夜,你大伯多分了十亩上田!!!那时候怎么没人说厚道??若不是面前你爹我使了银钱让你大伯家顶了你们俩的兵役,我看你还读什么书!\"
灶膛里爆出颗火星,映得他眼白泛着血丝,\"你当束修银子是天上掉的?你弟娶亲的聘礼是土里长的?这几年年景本就不好,我若不打算,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去吧!!\"
林长孝突然闷声道:\"前日我去镇上送柴,听粮铺伙计嚼舌根,说北边闹马匪\"
壮硕青年搓着冻裂的手掌,结痂的虎口在油灯下泛着暗红,\"大伯家当真回不\"
\"闭嘴!\"林二牛抄起炕帚劈头盖脸打过去,林长孝不躲不闪任枯枝抽在肩头。
刘氏突然掀帘进来,手里端着的陶碗腾起热气:\"他爹,喝口姜汤顺顺气。\"
颤抖的碗沿泼出褐黄汤汁,在炕席上洇开深色痕迹。
林长青盯着那片水渍,恍惚看见冰面下泛起的涟漪。
那日他抱着书箱从私塾回来,正撞见福宝攥着把灰灰菜往河岸跑。
枯苇丛里闪过的靛蓝衣角,此刻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分明是爹常穿的那件旧袄。
\"爹,\"他喉结滚动,书生特有的清润嗓音掺了砂砾。
\"县学王教谕最重孝悌,若这些事\"
话没说完就被冷笑打断。
林二牛从炕柜深处摸出个布包,染着油污的粗布里竟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