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
那还是1964年惊蛰,潮湿的雾气还未散尽,生产队的柴油机第三次在黎明前熄火,六岁的李阳蹲在门槛上啃着冻得写硬的红薯,看着母亲将最后半把玉米面撒进锅里,锅里的水只泛起零星的涟漪。突然院外传来柴油机断断续续的突突声,紧接着是生产队长粗粝的咒骂;‘’这破铁疙瘩,再修不好春耕就误了。
‘’快去叫你刘叔!‘’母亲用围裙擦了擦手,推了他一把,李阳踩着沾满露水的青石板跑到隔壁。看见刘志刚正坐在竹凳上,用报纸卷着旱烟,满手的机油蹭在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刘菲菲蹲在墙角叠纸船。辫梢的红头绳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扫过李阳手背时痒痒的:‘’我爸能修好!‘’
晒谷场已经围满了人,生产队长急得直跺脚,几个社员正满头大汗地拆卸零件。刘志刚蹲下身,从褪色的帆布工具箱里摸出自制的铜扳手,手指在油腻的齿轮间轻轻游走。柴油机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突然,他眼睛一亮:‘’皮带打滑!‘’说着用扳手拧紧松动的螺丝,掏出块破布擦拭轴承。当机器发出平稳的嗡鸣,生产队长激动地拍着他肩膀大笑:‘’老刘这手艺,该去市里机械厂了!‘’人群爆发出欢呼,李阳看见刘志刚布满油污的手掌,在验收单上按下鲜红的手印,那手印在白纸上像朵盛开的血花。
那个夏天,村中央的老槐树下,李阳踮着脚,将皱巴巴的半张粮票塞进刘菲菲的掌心:‘’换你的槐花密。‘’刘菲菲辫梢上的红头绳扫过他的手背,咯咯笑着递过搪瓷缸,缸底沉淀着金灿灿的花蜜,两个孩子趴在晒谷场的石磨上,用树枝蘸着蜜往嘴里送,甜得眯起眼睛。
‘’老李家的小子和我家的菲菲,定个娃娃亲!‘’夏夜纳凉时,刘志刚的旱烟杆在青石板上敲得脆响。李阳攥着菲菲偷偷塞来的玻璃糖纸,看月光把婚书上的影子投在两人交叠的小脚上。他们约好等长大了在槐树下盖间大瓦房,养十只大白鹅。
变故藏在清晨的大喇叭里。某天公社广播突然宣布,刘志刚因技术过硬,要被调往市里机械设备厂。
深秋的寒潮裹挟着冻雨 突袭村落,李怕缩在被窝里听母亲咳嗽,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 李阳的父亲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湿柴,火星溅在墙根的化肥袋上。‘’明天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