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护工陈姑娘,在鸽子笼一样的护工站休息,我很吃惊,原来护工们休息的地方这么窄小逼仄,这能休息好吗?
陈姑娘下楼送我,说她和许先生是偶然碰到。我当然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
陈姑娘看着我的眼睛:“姐,你也是当年的下岗工人吧——”
下岗工人这四个字,就像一把锋利的锥子,扎得我肉疼。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哪一天的心酸,不是跟这四个字多少有点关系呢?
陈姑娘也没等我回答,就兀自说下去。
“我妈爸都在麻袋厂工作,九十年代先后下岗,那时我们家里四个孩子,我身上有三个哥哥都上学,没钱交学费,我爸只好在修理铺买了一辆二手的三轮车,开始蹬车。我妈身体比我爸结实,也买一辆三轮车蹬车,她是城里第一个女三轮车夫。”
二三十年前,遍地三轮车,下岗工人找不到活儿,不像现在遍地机会,那时有技术没技术的工人,一码去蹬车。
在一楼拐角,路过超市,陈姑娘拐进去买了一个面包。她手里一直提着一个保温杯,在水房里接了一杯热水,说这就是她的午饭。
她还说她晚班看护许老夫人,白天又找了个护理病人的活儿,四个小时,但人家不供饭,她就自己买个面包对付一顿。
我忍不住问:“你这么连轴转,能休息好吗?”
陈姑娘笑笑:“有活儿就赶紧做,要是没有护理的患者,挣不到钱我才着急呢。”
有护理的患者,护工就可以住在病房里铺着白被单的单人床上,吃着小灶的病号饭。
没有护理的患者,护工就要回到护工站,睡在巴掌宽的拥挤的床铺上,连呼吸都压抑的地方,还要交住宿费,还要自己买吃的。
我有点心疼她:“没有患者的时候,你可以回家住啊——”
陈姑娘脸上掠过一闪即逝的笑,可能是想到家了吧。“在护工站才能随时得到护理患者的机会,要是回家歇着,就别想轮到我。”
我想起护理站那个鸽子窝的地方,好像还有个女人睡在上面。
我和陈姑娘坐在医院门前的花坛上,花坛里的百日菊开得争芳斗艳。
期间陈姑娘接到一个电话,是她母亲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