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九月,暑气仍如黏腻的蛛网笼罩着长安城。杨国奇光着膀子在书房案前批阅奏折,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出层层褶皱。这北周时期什么都好,就是这秋老虎的余威让人倍受折磨。杨国奇正用手巾板擦着胸前的汗水,忽听得门外珠帘叮咚作响。他抬起头,就见独孤伽罗已提着月白裙裾疾步而入,鬓边银钗随着急促的步伐轻晃,素来沉稳的眉眼间满是慌乱:\"夫君--!周静帝突发高热,此刻昏迷不醒!\"
案上狼毫\"啪嗒\"坠地,墨渍在明黄奏章上绽成一朵乌云。杨国奇霍然起身,玄色锦袍扫过满地竹简,他忙披上朝服,便拽着广袖夺门而出。廊下灯无在疾风中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仿佛命运的绳索在暗处纠葛。
天台宫寝殿外,宫人跪了满地,此起彼伏的啜泣声混着熏香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杨国奇跨过鎏金门槛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只见张太医白发凌乱,正攥着小皇帝的手腕反复把脉,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其余御医或翻检医书,或调配药汁,铜鼎中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们焦黑的眼圈,瓷碗与药杵碰撞的脆响里,皆是惶惶不安。
\"丞相大人--!\"张太医踉跄着扑倒在地,冠冕歪斜,\"陛下高热不退,已服用三剂白虎汤却毫无起色,老臣老臣实在\"话音未落,已是涕泪横流。杨国奇望向龙榻,六岁的宇文阐面色潮红如涂了朱砂,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锦被下的小身子偶尔抽搐,似是困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杨国奇三步并作两步跪到龙榻前,冰凉的汉白玉磕得膝盖生疼。他颤抖着伸手探向小皇帝的额头,指腹触及滚烫的肌肤时,仿佛触到了烧红的烙铁。\"陛下\"他声音发涩,喉间像哽着团浸了冰水的棉絮,\"臣杨坚在此,您千万要挺住!\"
忽的,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涣散的瞳孔里映出杨国奇焦急的面容。宇文阐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竟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呼吸灼热地拂过杨国奇手背:\"杨杨公朕怕是熬不过这一劫了\"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震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嘴角溢出丝丝血沫。
杨国奇心如刀绞,忙用衣袖轻轻擦拭,却见小皇帝费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中满是孩童不该有的沉静:\"朕愿将皇位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