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就此留在京中,继续暗中打探,往东莱郡传递消息。
漫长的准备,煎熬着犹豫着,她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人疯了又不是死了,万一识破她了呢?
但烛娘鼓励她,催促她,在冯家人寻上门时,已经奄奄一息的烛娘还在喊她“少微”,那是烛娘最后留在这世上的声音,对着她喊着另一个人。
她就此变成了那一个人,胆战心惊地进了京。
她很少离开仙台宫,也没主动找过敬义,直到去年冬至祭天,她随着仙台宫上下出城冬祭,返程时寒雨阻途,在一家道观暂歇时,敬义在晚间突然出现了。
她原想花一笔钱就此封住他的口,说服他离开长安,可此人贪得无厌,每月都要拿钱,还与她说,这不是还债,是偿恩,债还得清,恩偿不尽,她该一辈子涌泉相报。
不过是给她递了个消息而已,就想一辈子缠着她要挟她!
还说什么烛娘拼死为她铺路,这更是胡扯!
明丹已经很久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胁迫,想到敬义的嘴脸话语,她感到愤懑委屈,快走间,低声自言自语道:“什么拼死为我铺路……她本就病了,本就要死了!又不是我害的!”
现下想来,烛娘之所以帮她,说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只怕根本没有一点真心,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谋划罢了!
分明危险都是她一个人在担,却要她反过来供养那个坏东西!这大约都是烛娘算计好的!
明丹抬手擦去脸上湿痕,深深呼吸,将余下的眼泪尽数忍回。
一路回到了起居处,明丹推开房门,里头亮着烛火,一名身穿青灰裙衫的少女正伏案书写,见她回来,抬头道:“冯小娘子回来了,我只差两行便能抄完了!”
明丹淡漠地点点头,并不与之多说。
被选入仙台宫中的同龄少年人足有数十之众,谁也不知究竟哪个才是所谓天机化身,比起那个遥远未知的身份,明丹这位侯府千金才是实打实的贵重,惹来许多人拥簇。
处处都有人情世故,明丹很享受这里的追捧,但她实在很讨厌抄写那些无趣晦涩的功课,费时又费眼,不过总有人抢破了头想要帮她做事,她便心安理得地撒了手。
此刻,明丹在梳妆案前跪坐了